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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龐雲生立即臉色大變,先前的從容蕩然無存。

“主任,我來。”小張已經來在近前,扳住地磚。

李曉禾一閃身,退到了邊上。

剛才有李曉禾站那,身體阻擋了部分人的視線,現在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地板磚下並非水泥毛地面,而是矇著一塊鐵皮。

另一名年輕刑警搬開了地板磚。

小張在鐵皮邊沿一撬,一掀。

“忽”的一下,地面上閃出一個洞口,一股惡臭隨即衝出。

“龐雲生,底下到底有什麼?”許建軍盯問着。

龐雲生已經汗珠滿臉,吭哧着:“有人。”

“幾個,死的活的?”許建軍追問。

“一個,活的。”龐雲生伸出右手食指,示意着。

“是我二哥嗎?”尤均良急着追問。

龐雲生神色愕然,沒有回話。

一道光亮照進洞中。

沿着洞壁,斜立着一個木梯,木梯不遠處,是兩隻人腳,人腳在動。

小張二人立即下到洞中,其他眾人則伸着脖子張望。

“哎呀,憋死我了。”一個男聲從洞里傳出。

“別著急,給你再解開繩子。”小張回應着這個聲音。

很快一個人被扶到梯子上,小張托着此人的腰。

許建軍趴到地上,把右手伸進洞口。

李曉禾沒有幫忙拉人,而是隨時關注着龐雲生,也關注着老赫,防止二人突然逃跑。

在小張的幫助下,那人把手交給了許建軍。

許建軍手臂用力,小張二人在洞中向上托舉,一個男人頭部從洞中露了出來。

“你……曲……”尤均良驚呼着。

男人聽到呼聲,慢慢轉頭,忽然瞪大雙眼,“啊”了一聲:“你,你還活着?”

“我……”尤均良先是一楞,隨即臉色大變,一下子跌坐在地,嚎哭起來,“啊,二哥呀,二哥呀……”

此時許建軍已經坐在地上,雙手托在那人腋下,雙臂一使力,把對方拉出了洞口。

此時,人們看到,這是一個髮絲蓬亂、眼圈深陷的男子,男子身上發出刺鼻的臭味。

尤均良忽的爬將過來,抓住男子衣襟:“我二哥怎樣了?”

蓬頭男子下意識的向後縮着身體:“我……我,有吃的嗎?”

“有,有。”龐雲生應答着。

“待着。”許建軍制止了龐雲生移動腳步,而是從旁邊暖瓶倒了多半杯熱水,和另一個空杯子來回倒着。

“我二哥咋樣了?”尤均良質問着。

李曉禾拉開了尤均良:“先別著急,容他緩緩。”

“到底出了什麼事?”許建軍瞪着龐雲生。

“聽說是死了人,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尤均善、姚三旺、苗二勇、熊星星,我更鬧不清楚,他們倒是在礦上幹活。出事那天我正好有事到市裡,是藏老闆打電話把我叫回去的。回去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他說礦上出了點事,還說曲阿甘要壞事,讓我把他帶回來看上。

在當天晚上,藏老闆開車,我跟着,就把他弄回來,放到了這底下。擔心他出聲、跑掉,藏老闆一直拿膠帶紙封着他的嘴,用繩子捆着他的手腳。然後我又跟着藏老闆回去,和老白、老赫做了交接,才又回到這兒。”龐雲生說到這裡,一指蓬頭男人,“可能曲阿甘知道吧?”

許建軍轉向蓬頭男人:“你是曲阿甘?”

蓬頭男人點點頭:“是。”

“姚二旺,尤均善他們在哪?”許建軍問道。

“他們,他們,我也不知道呀,我餓呀……嗚……”男人搖着頭,“哇哇”大罵起來。

儘管心中着急,但許建軍看出來了,這個曲阿甘可能是受了刺激,也確實是餓了,便也只得耐着性子:“你幾天沒吃飯了?”

曲阿甘抽泣了一小會兒,情緒漸漸平復,才回起了話:“幾天沒吃我也不知道,下面黑咕隆冬的,根本不知道多長時間。”

“也沒多長時間,平時基本都是一天給他吃一頓,就是從前天晚上到現在沒給他吃的。”龐雲生代做了回答,“讓他吃喝還得侍候他拉尿,太麻煩。”

許建軍罵道:“媽的,那你就想餓死他呀,我們要是不來,你是不就不準備給他吃的了?”

龐雲生急忙否認:“不,不是,本來昨天晚上就想給他喂點。結果在和藏老闆聯繫時,藏老闆說正開車到礦上,見有好多警察和警車在院門口那。我聽到這消息,也就沒心思給他餵了。後半夜再聯繫藏老闆的時候,手機已經打不通,我哪還記着他?”

放下少半杯水,許建軍把另一水杯遞給曲阿甘:“慢點喝,燙。”

曲阿甘立即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許建軍這才把旁邊放的麵包袋打開,掰開半個麵包,給了曲阿甘。

男子抓過麵包,快速向嘴裡填着,由於填的太快,噎的一個勁的瞪眼。

許建軍一邊輕拍着男子脊背,一邊說著“慢點,慢點”,把那少半杯水也遞了過去。

看着許建軍剛才的一系列舉動,李曉禾暗暗讚賞許建軍的細心。

只待曲阿甘吃了半塊麵包,喝完杯中水,許建軍才又道:“曲阿甘,你真的不知道姚二旺他們在哪,不是你給他打的電話,說是他弟弟死了嗎?”

“是這麼回事。三月二十九號晚上,藏老闆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去一趟礦上,有點事。當時天黑了,我又在縣城,就不想去,就說第二天再去。藏老闆這才跟我說,礦上出了事,必須得讓我去處理。我意識到可能死人了,就一再追問,他這才說‘姚三旺死了’,讓我務必保密,也務必趕到。

一聽是死人的事,我不敢怠慢,就趕緊打了出租車,往礦上趕。出租車司機可能是看我神色不對,天又那麼黑,心裡擔心的緣故,走到鎮上的時候,就說有急事要回城裡。我只好從車上下來,給藏老闆打電話,讓汽車接我。藏老闆問清我具體地點,就把電話掛了。在等汽車接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應該告訴礦工家屬一下,就給姚二旺打電話,告訴了他弟弟死亡的事。

時間不長,藏老闆派的車接上了我,到了礦上。他開口就說,礦上出了事故,看看該怎麼辦。我說應該馬上通知家屬,讓家裡來人,進行協商,還問都有誰。他只是狠狠的說‘來的都死了’,還說家裡來好多人的話要鬧大發,準備一人給八萬塊錢,讓我跟這些人家交待。我平時就是給礦上招人,從中收取點好處費,哪處理過這種事情?尤其還是四個人,我更不敢攬呀,就堅稱通知家屬。

藏老闆突然出手,搶走我手機,翻出姚二旺手機號,問這是誰的。旁邊還有幾個人瞪着,這事早晚也得知道,我就如實說了。他當時倒也沒多說什麼,不過卻沒給我手機,還讓人把我看上了,期間姚二旺再來電話,也是他們拿着手機讓我說。第二天,姚二旺來了,是我和藏老闆手下接的他。然後我就被他們弄到一邊看着,晚上就被弄到了這兒。”

正這時,小張二人也從地洞鑽出,對洞里進行了詳細攝錄和查找,沒再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原以為找到老龐,就能找到失蹤人員,原以為找到曲阿甘,就能知道那幾人的具體情況。現在這兩人都見到了,除了確認那四人的確在礦上,很可能已經遇難外,似乎四人具體下落並不知情。

哪個姚二旺又去了哪?

藏齊樂的藏身之處也得找啊。

“二哥,我二哥到底在哪?你們說呀,說呀。”尤均良“嗷”的一聲,猛然掙脫被李曉禾抓着的衣衫,撲向龐雲生、曲阿甘二人,捶打着。

“這是幹什麼?”李曉禾、小張一同上前,拉開了尤均良。

“二可,二哥,還我二哥……”尤均良瞪着雙眼,依舊奮力的掙脫着。

最終掙脫無果,尤均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

又進行了一番詢問,龐雲生、曲阿甘都說不出那四人的下落,也不知姚二旺的去處,更不知藏齊樂藏到了哪裡。

但龐、曲二人仍然是重要知情人,警方必須予以控制。於是,在讓曲阿甘換過衣服,又買了一些吃食後,許建軍、李曉禾一行帶着龐、曲二人,踏上了返程。

在返回的路上,人們又進一步了解到。曲阿甘被關的那個地洞,本是龐雲生大伯弄的土豆窖,還專門留着通氣孔,否則早把曲阿甘悶死了。

當初尤均善等三人來思源縣,在中巴班車即將進城時,正好遇到了礦上麵包車,曲阿甘在麵包車上,姚三旺也在。尤均善三人就下了中巴車,坐了礦上麵包車,直接到了礦上。也正因此,才沒有三人在縣城出站的錄像,附近監控也沒有三人蹤影。

至於龐雲生為什麼死心踏地看着曲阿甘,是因為藏齊樂拿着龐雲生的小妹和外甥女威脅。在把曲阿甘關到土豆窖,二人返回礦上的時候,藏齊樂專門說了其小妹的住處,更是說了其外甥女上學的學校、班級、放學時間點等等。

聽到藏齊樂對龐雲生的威脅手段,人們既感受到藏齊樂的可恨,也覺出這個傢伙的可怕。更意識到,必須把這傢伙繩之以法,否則將會遺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