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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呤呤”,忽然響起的鈴聲,回蕩在小小的空間中,顯得異常響亮。

睜開發澀的雙眼,李曉禾伸手到床頭柜上,拿過了手機。看到上面號碼,頓時來了精神,直接按下接聽鍵:“老許,交待了?”

“還沒有,還是那樣,徐庶進曹營。”許建軍聲音中透着疲憊與無奈,“現在從他身上,我們只搜到了一張銀行卡,一部手機。銀行卡就是那張取款條對應的號碼,金額也只有一萬九,很可能是他準備這次全部取完的,只不過沒有得逞。那部手機上也沒有一個電話號碼,更沒有聯繫人信息,估計是這傢伙隨時打隨時就刪了,也可能就沒拿這部電話聯繫過,白天我讓人到電信部門去查查。這傢伙可別像何二賴那樣,可別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仗着暴露信息不多,而一直抗着呀。”

“應該不會吧。”李曉禾也是心裡沒底,“他現在也沒什麼可抵賴的,畢竟何二賴那時候還能往他身上推。他可是法人代表,他推開誰?不過這幫傢伙也沒準。”

“我覺得也應該不會,可能他還在斟酌、權衡,也說不準很快就會開口。”停頓了一下,許建軍聲音變得很鄭重,“老李,我現在給你打電話,就是提醒你,千萬不能大意。雖然昨天村民散了,也不敢保今天就安分。昨天他們那是見了馬一山,覺得這事有了盼頭,才痛快散去的。要是今天聽說了省領導視察的消息,也難保就沒人動歪心思,你們可得看好了。”

李曉禾“嗯”了一聲:“我明白,必須嚴防死守,以防萬一。我已經跟村裡做了安排,要他們嚴密關注那幾個領頭的,當然我沒說省領導的事,只說現在是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出差錯。尤其我跟趙銀河做了特別交待,他也接受了縣局命令,而且這事也事關他的切身利益,他一定會嚴加防範的。一會兒我會隨時聯繫相關人等,白天也會一直盯着,直到省領導離開縣城為止。”

“事關重大,小心無大錯。”許建軍道,“早上六點我們就集合,集合以後就不能隨便撥打電話了,我現在就是跟你打聲招呼,省得白天你老打。”

“是啊,時間夠緊的。”看了眼時間,李曉禾又說,“還有小會兒時間,我問你個事,昨天總想問,又擔心打擾你,就一直忍着。”

“現在我也沒時間,都瞌睡死了,不像你睡大覺、做美夢。”許建軍揶揄着,“不過你還是問吧,省得你惦記,我也惦記。”

“那,那太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李曉禾還是提出了問題,“我不明白,你昨天怎麼就正好趕到向陽村,還把葛二海帶去了?”

許建軍“哦”了一聲:“我知道你就是問這個,是這麼回事。昨天早上和你通話以後,我們幾個就趕到了學院路那個取款機附近。按照一般情況,嫌疑人在白天出現的可能性很小,但時間不多了,我們就想利用每一分鐘時間。從早上將近九點開始,一直等到快中午了,也沒看到異常情況。就在我們打算留一人蹲守,其他人去吃飯時,忽然就有了發現。

當時正是即將吃飯當口,好多大學生都出來了,整個學院路人來人往,甚至有些擁擠。我在車裡伸腰的時候,無意中瞟到一個人,那人正從一家郵局出來,穿着一件米色風衣。披肩發、高跟鞋、女坤包,看背影也很苗條,分明就是一個女人。可是那傢伙忽然崴了一下,抱着腳蹲在地上,顯然是崴疼了。在那傢伙蹲下的時候,多半個側臉正對着我,可是口罩、墨鏡戴着,根本看不到長什麼樣。

就在我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忽然瞟到,那傢伙的喉結挺大,再一注意,那腳也太大了。正這時候,那傢伙進了目標區域——自動櫃員機防護間,我們立即包抄過去。可能是嗅到了危險,還沒等我們進去,那傢伙剛進去就返了出來。離着那傢伙還有五、六米遠,我們立即腳下加緊,一擁而上。幾乎是同時,那傢伙也飛奔起來,是脫了鞋跑的。

他是不管不顧,可我們還得顧及行人,速度就受了影響。一直追了好幾條街,中間有一次還差點追丟了,終於逮住那傢伙,果然就是葛二海。等到追上那傢伙我們才發現,怪不得不穿鞋還能跑那麼快,原來那傢伙的襪子就很特別,整個是硬底,還帶着防滑顆粒,就跟健身鞋差不多。

抓住他以後,就進行了簡單初審,整個過程他是一言不發,我們只好帶着他往回趕。在快到縣城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準備告訴你這個消息,可是手機打不通,辦公室也沒人接。我有些奇怪,就把電話打到了鄉黨政辦,是一個女孩接的,他說你着急忙慌坐車出去了,好像是去了向陽村。我一想肯定是村民出了什麼妖娥子,就沒有進縣城,而是直接趕了過去。

對了,我們去的時候,看你又是訓人,又是大話拍人的,就跟知道我們要去,知道葛二海已經落網了似的。”

李曉禾一笑:“哪呀,我那不過是狐假虎威,當時正不知道如何答覆呢。要是你不帶着那傢伙去,他們就逼着我做承諾,還要求把承諾寫成文字,否則就到縣政府上訪。那還是中途趙銀河去的時候,正好把何家營村長何春生帶去,何春生攔住那幫人,要不那時候人就去了。可能等你們到的時候,那幫人早坐農用車走出老遠,恐怕追都追不着了。你那時候一去,我立時腰桿就硬了,說話底氣也足。”

手機里傳來誇張的聲音:“你這傢伙倒挺能裝的,當時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是豬鼻子插大蔥呀。呵……”

“哈哈,你都打哈欠了,不打擾了,趕緊眯一小會兒。”說完,李曉禾掛斷了電話。

時間不到凌晨五點,但也不值當睡,而且也睡不着了。於是,李曉禾仰躺在床上,考慮起了當天的工作,尤其重點考慮着預防上訪的事。

……

下午兩點多,李曉禾接到了省領導離開思源的消息,心中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長噓了口氣,拿過桌上幾份方案,逐一修改起來。

本來上午就該修改,可李曉禾心中一直不踏實,就拖了下來。現在擔心已去,他心中大定,修改的特別順利,也特別認真。

“篤篤”,敲門聲響了起來。

沒有抬頭,李曉禾隨意說了聲:“進來。”

“吱扭”一聲,屋門推開,一個人走進屋子。看到辦公桌後坐着的人,來人稍微一楞,然後徑直向前走去,站到了辦公桌前。

聽不到說話,也沒有別的動靜,李曉禾伸手示意了一下:“坐。”

來人微微一笑,坐到了對面椅子上。

又看了兩行文字,李曉禾感覺出異樣:這人怎麼不說話?於是抬起頭來。當看清對方後,他先是一楞,隨即站起身來,急忙道歉:“書記,怎麼是你?我剛才只顧改這份方案,也沒抬頭,實在不知是你,請書記多多見諒。”

“是嗎?工作這麼忙?還是譜太大了?”說話之人正是鄉常委書記趙強。

聽着對方的話似有異樣,但李曉禾依舊解釋着:“書記說笑了,再忙也沒有你忙,我哪有那麼大的譜。”

趙強大笑起來:“哈哈哈,心無旁騖,專心工作,難得難得。怪不得總能關鍵時候不掉鏈子呢,不錯,不錯。”

李曉禾也笑了。剛才他還以為對方是怎麼了,卻原來是開玩笑,而不是要興師問罪。同時他也覺得奇怪,自己來了好幾個月,趙強可是第一次登門,這又所為何事呢?

儘管心中疑惑,李曉禾還是沒有失去禮貌,而是把對方讓到沙發就座,上水、上煙,然後坐到了旁邊沙發上。

趙強拍了拍對方胳膊:“老李呀,昨天可讓嚇壞了,我還怕這一關過不去呢。看來還是你厲害,關鍵時刻顯身手,把村民攔住了。今天這預防工作也做的非常到位,終於等到省領導順利離開了。虛驚一場,平安度過呀。”

李曉禾一笑:“書記,我也嚇的夠嗆呀,當時根本就勸不住村民了,還好許隊長及時帶人趕到,咱們都是沾了許隊長的光。今天倒是沒敢懈怠,不過所好的是,空擔心一場,並沒有村民打歪主意。”

“老李,何必那麼謙虛呢?我可聽說啊,在這個案子偵破過程中,你是出了大力的。”趙強笑的有些神秘,“不過要聲明的是,我可沒有刻意打聽什麼,只是正好聽到點內部消息而已。”

“哈哈,書記也開始八卦了。”李曉禾岔開了話題,“不過這次總算抓到了馬一山,我想這案子應該會有所進展吧?”

“一定的,絕對會的,有你李大鄉長出手,還有什麼事不成?”趙強語氣輕鬆,“這事我是不愁了,反正有你坐鎮呢。”

“書記,又拿我打鑔了。”李曉禾自嘲着,“我不過就是‘破落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