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接下里的兩日,袁松越異常的忙碌,差事上積壓的要處理,從京里往大營來回地跑,而錦衣衛動作極快,袁鬆起已是被押進京,一起來的,還有秦氏。

薛雲卉被圈在袁松越的小宅子里養傷,小指腫得像臘腸,袁松越每每給她親自換藥,都要疑惑地嘀咕一句,“你當時哪裡來的牛勁?”

這個問題薛雲卉沒有辦法回答,只笑眯眯地聽他嘀嘀咕咕,心道他還不知道他撿了個寶。

這日一早換過葯,袁松越難得有點空閑陪薛雲卉吃頓早飯。薛雲卉讓人把各餡包子每種包兩隻,挨個地嘗,嘗了這兩日,仍然樂此不疲。

袁松越問她:“喜歡什麼餡的?以後可以讓人多包些來。”

“都好吃!”薛雲卉捏着個咬了一口的冬瓜蝦米的包子,同袁松越伸了手指頭數,“前兒的茴香包子和酸豆角肉包都合我的口,昨兒的梅菜包子也別有風味,就是甜了點,吃一個還行,吃多了怕是要膩。哦!今兒這個蝦米的更好,真一個鮮呀!”

舀了一勺銀耳蓮子羹喂到她嘴邊,袁松越提醒她,“別噎着了。”

薛雲卉笑眯着眼睛把這勺羹湯喝了,“侯爺喂的,就是好喝!”

“貧嘴!”

袁松越點了她一下,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這些包子,比小酥魚如何?”

“這怎麼比?包子是包子,酥魚是酥魚。”薛雲卉不知他讓自己比什麼。

袁松越又問,“我的意思,你這小酥魚的心頭好地位,可否因着這些包子動搖了?”

薛雲卉歪着腦袋想了想,“雖然這些包子也好吃,也新鮮,不過動搖小酥魚,還不至於。心頭好哪裡是容易動搖的?”

這話說的袁松越心裡熨帖極了,摸了摸她的腦袋,又給她舀了一勺羹湯。

薛雲卉卻就着他方才這個問題,想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也許是能動搖小酥魚的吃食,還沒出現罷,畢竟我吃過的也不多。”

拿着勺子的手一頓,袁松越立時道:“我看你已是吃過不少了,不用再嘗新的了。”

“為什麼呀?”

袁松越哼了一聲,趁她張嘴,連勺子帶湯水一併塞進她嘴裡,“誰知道那些新的吃食是不是有毒。”

薛雲卉聽得雲里霧裡,吃食怎麼能有毒呢?可她正要問,卻被袁松越一勺接着一勺的湯水把嘴巴塞滿了,等她一口口咽了下去,想問什麼已是忘了。

吃過飯,袁松越換衣裳準備上衙門,華康過來回話,是錦衣衛遞了消息過來,說今日下晌可以讓袁松越見一見他嫡兄袁鬆起。

袁松越什麼都沒說,這便是應了。薛雲卉問他:“侯爺,午飯晚飯都不回來了?”

這話很有些日後成家的感覺,袁松越將她攬進懷裡,“估計回不來了,若有事也可能去趟大營,晚間也未必歸,你自己小心些,有事吩咐人來做便是,別再傷了手。”

薛雲卉點頭道好,艱難地用沒傷到的兩根手指頭替他系了系帶子,送他出門去了。

連着忙了好幾天的袁松越卻沒有任何疲憊之感,只看着在門口送他出門的人,便覺得渾身氣力滿滿,揮手讓她回去,別凍着了。

先往衙門跑了一趟,匆匆忙忙將手頭上的事理了,過了晌午便直奔北鎮撫司的衙門去了。

他到的時候,正好瞧見韓烺手裡把玩着鞭子從獄門口出來。袁松越不由地皺了眉頭,上前拱手,“韓大人。”

韓烺一看他皺眉便明白他如何作想,也不說明,只拎着鞭子上前,“侯爺可來了,本指揮可早就等着侯爺了!”

他這麼說,還故意揮了揮鞭子,袁松越倒是暗道一聲差點被他騙了。自己突然見他拎了鞭子出來,還以為是給袁鬆起用刑了。錦衣衛北鎮撫司雖厲害,可袁鬆起之案,不過是第一日剛審,便是用刑,也不至於韓烺親自來,尤其韓烺故意說什麼等着他的話,明擺是故意讓他迷惑。

做了錦衣衛,果然不一樣了。

袁松越也不同他來扯去,只道:“有勞韓大人,家兄在何處?”

韓烺一看沒騙得了他,也不再耍玩,喊了一旁的北鎮撫使,“讓侯爺瞧瞧他兄長去。可得看緊些,別讓侯爺兄弟竄供。”

袁松越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多謝韓大人提醒。”

韓烺去了,袁松越跟着北鎮撫使進了獄中,袁松越禁不住問:“不知家兄這案子,審得如何了?”

北鎮撫使回頭看了他一眼,“侯爺可以去問令兄。”

袁松越道好,一路跟着他向里走。北鎮撫司的詔獄是朝野皆知的地獄,獄中陰暗,幾步之間只有搖搖晃晃的火光映着地板,只是地板之上雖日日刷洗,可依舊讓人覺得漆黑一片,像是無數人的鮮血浸透石板裡間一般。

袁松越不是第一次來了,早在袁灼獲罪之時,袁松越便曾經來過此地。

今日倒也算是故地重遊。

袁鬆起被單獨關押了一間,袁松越到的時候,袁鬆起正獃滯地坐在石塊砌成的床前,袁松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錦衣衛沒給他上刑,只是手腳上了鎖鏈,也是齊全。

錦衣衛已是禮遇了,袁松越暗道,回頭是該給韓烺封個大紅包。

“大哥。”他喊了一聲。

袁鬆起恍惚地抬起頭來,看了他好幾眼,才道:“是你來了。”

“是我。”錦衣衛的校尉打開了牢門,袁松越走了進去。

袁鬆起沖他搖頭,頭搖着,又垂了下去,“不是你,是不是?”

袁松越知他意思,道不是,“是誰,大哥心裡清楚么?”

“清楚?我不清楚。”袁鬆起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又垂了回去,“我不過是想當個田舍翁而已。”

他聲音有些啞,原本已有些發福的身形,又突然消瘦了下去,面上的皮肉鬆弛,衣裳掛在身上。

袁松越突然有些歉意,他同秦家鬥法,無論拼個怎樣你死我活的局面,都同袁鬆起沒什麼干係,袁鬆起如今這樣,算不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不知該怎麼說,袁鬆起抬起頭朝他苦澀一笑,“你七歲來秦家時,我還挺喜歡你的。我那時想,總算有個人能替我頂一頂肩上的擔子了。可是我娘不喜歡你,外祖一家更是煩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