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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日夜,上游堰塞湖二次崩塌,滔天巨浪沿河而下。

七月二十日傍晚,洪峰到達京城地界。

戌時二刻,盧溝橋被洪水攔腰斬斷,十一連拱洞只餘六個尚算完整。

七月二十一日巳時許,南堤潰口已達八處之多,正式宣告全線失守。

響午,驕陽正烈。

“趙榮亨次子趙源坤,業已驗明正身!”

“斬!”

“爹!我不想死、我不想……”

那劊子手手起刀落,凄厲叫聲戛然而止。

沈煉抬腳踩住那咕嚕嚕亂滾的人頭,旁邊立刻有軍漢上前拾起,扔進不遠處的滔滔洪流之中。

隨即又有人上前,將那無頭屍體拖了下去。

沈煉用硃砂紅筆勾去趙耀坤的名字,又揚聲道:“下一個!”

這次被帶上來的,卻是個十八九歲的文靜青年。

靳一川上前打量了那少年幾眼,便又抑揚頓挫的唱名道:“趙榮亨長房長孫趙守廉,業已驗明正身!”

“嗚、嗚嗚!”

剛驗明身份,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嗚嗚悶哼,靳一川回頭望去,就見被綁在木樁上的趙榮亨,正前所未有的劇烈掙扎着。

顯然這長房長孫在其心中的地位,要遠遠超過之前被殺的兩個兒子。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靳一川嗤鼻冷笑着,正待挖苦嘲諷趙榮亨幾句,卻聽孫紹宗幽幽道:“拉近些,讓他瞧仔細了。”

這話卻比什麼挖苦嘲諷,還要刺激百倍!

眼瞧着孫子被摁倒在自己腳下,滿眼茫然恍似夢中,趙榮亨掙扎的幾近癲狂,那深深楔入河堤的木樁,竟也被他牽扯的搖晃起來!

“斬!”

然而孫紹宗只用了一個冰冷的字眼,便碾碎了他所有的掙扎!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清秀的人頭骨碌落地,腔子里的熱血更是噴了趙榮亨滿頭滿臉。

這一瞬間,趙榮亨面部的微表情,足以撐起一部九十分鐘的倫理悲劇!

不過孫紹宗的注意力,卻並不在趙榮亨身上,相比於南岸兩府七縣十數萬受災的無辜百姓,一個貪官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他此時最在意的,是一旁那幾十個河北官員的反應!

這些河北官員,都是孫紹宗假借王琰的名義,特意請來觀刑的。

至於目的么……

地方官貪污賑災錢糧,向來是古裝劇里最常見的套路,孫紹宗請他們過來觀刑,就是為了提前震懾一下,免得有人以身試法!

這也是他眼下,唯一能為災民做的事情了。

看那一個個面如土色的模樣,顯然效果還不錯。

“下一個!”

孫紹宗正偷眼打量河北官員,那邊廂趙榮亨的長子趙沐恩,也已經被帶了上來。

有了方才的例子,這次沒用孫紹宗交代,軍漢們便將其帶到了趙榮亨腳下。

誰知還沒等靳一川上前驗明正身,那趙沐恩竟猛地往前一撲,惡狠狠的咬在了趙榮亨腿上!

任憑軍漢們如何拉扯、毆打,趙沐恩都不肯松嘴,最後只能連皮帶肉的撕下一大塊,這才將父子二人分開。

“還我廉兒命來、你還我廉兒命來!我的廉兒、我苦命的廉兒啊!”

趙沐恩癲狂而凄厲的嘶吼聲,在大堤上回蕩良久,又在一聲‘斬’字之後,徹底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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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洪水阻隔,孫紹宗一直拖到八月初三,才終於又回到了北岸。

此時這北岸卻已然物是人非,王琰被革去了所有官職,交由三司共同查辦,至於防汛救災總指揮的職務,則由內閣大學士徐輔仁接掌。

就連賈雨村,也被治中劉崇善替回了京城。

初三這日,孫紹宗到玄真觀遞牌子等了足足半日,卻連徐輔仁的面都沒見着,只得了個回京述職的‘恩典’。

正好這半個多月下來,孫紹宗也是身心俱疲,既然人家連見都懶得見,他自然沒興趣繼續在北堤空耗光陰。

一路輕車簡從。

回到孫府之中,自然又是一番光景。

便宜大哥領着闔府上下迎出門來,足足放了上百掛鞭炮慶祝,接着又擺下一桌子大補之物,與他吃了個腸肥肚滿。

酒足飯飽之後,看着那一桌子的杯盤狼藉,再想想南岸嗷嗷待哺的災民,更覺詩聖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當真是形象無比。

好在孫紹宗不是那矯情的,即便看了滿眼的人間疾苦,也照舊在那錦被雕床芙蓉帳里,睡的安之若素。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第二日下午。

孫紹宗迷迷糊糊醒來,眼瞧着屋裡屋外一片亮堂,便用被子把頭一蒙,含含糊糊的嚷了起來:“芙蓉、石榴,快把換洗的衣服給爺送過來,再去打一盆清水!”

誰知喊了幾聲,不見芙蓉、石榴回應,反倒聽見些悉悉索索的動靜。

孫紹宗心下納悶,便探頭望去,卻只見床尾一個窈窕而飽滿的身影,正低頭褪去腳上的鞋襪,而她身上除了一件綉着荷花的粉色肚兜外,便再無遮掩之物!

那女子褪去鞋襪,又小心翼翼的上到床尾,兩隻白胳膊撐在孫紹宗雙腿左右,美人犬似的向上攀爬,只是剛爬了半截,便與孫紹宗灼灼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呀!”

那女子頓時漲的滿面通紅,卻未曾有閃躲退縮之意,只期期艾艾的道:“是蓉姐姐讓奴婢過來,給爺……給爺解解乏。”

這爬床的女子自然正是香菱。

眼瞧她那嬌俏可人的小模樣,孫紹宗便被激起了滿腹的邪火,卻仍是強撐着問了句:“那你蓉姐姐眼下又在何處?”

“大爺請了戲班來家裡唱戲,蓉姐姐到前面聽戲去了。”香菱說著,翦水瞳仁微微一攏,又弱弱的補了句:“說是晚飯前回來。”

話音未落,孫紹宗早一把將她攬入懷裡!

香菱嚶嚀一聲,那美目更顯迷離,正以為接下來便要承受狂風暴雨的洗禮,誰知身上卻忽然一暖,卻是被孫紹宗用錦被裹了起來。

香菱正覺莫名其妙,便聽孫紹宗道:“你蓉姐姐如此美意,又怎好髒了她的屋子?走吧,咱們去你那西廂解乏!”

說著,將香菱夾在腋下,大步流星趕奔西廂。

這一番蹉跎,正似那《西廂記》中所云:

我這裡軟玉溫香抱滿懷。

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間花弄色。

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