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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丁修這般說,孫紹宗翻了個白眼,反問道:“我跟你有仇?”

“當然!”

丁修毫不猶豫的點頭:“你那天打的我吐了好幾口血,我可是記的真真的!”

“那也是你偷襲在先好不好?!”

孫紹宗無語道:“再說了,我那天還不是放了你一條活路?再加上今兒又救了你一命,這兩條命加起來,怎麼著也比那幾口血金貴吧?”

“你這話倒也有些道理。”

丁修故作為難的掏了掏耳朵,又指着地上的陳如霜道:“可我還收了人家的銀子,答應要取你的性命呢,做人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我呸!”

孫紹宗不屑道:“我也給了你一匹馬,你還不是什麼消息都沒傳回來?還有臉跟這說什麼‘言而無信’?!”

說著,他又光棍氣十足的道:“咱倆也別墨跡了,要是真想殺我,你就乾脆給我一刀;如果不想殺我,就趕緊宰了這錢大人跑路吧。”

丁修聞言,臉上便顯出幾分戾氣,二話不說,揮刀便斬向了孫紹宗的脖子,眼見得就要將孫紹宗一刀梟首,他又猛地一抖手,那御林軍刀便從孫紹宗的耳畔划過。

緩緩將長長刀收回,見孫紹宗臉上非但沒有懼意,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丁修便忍不住啐了一口,罵道:“狗攮的,老子最煩你這等鳥人,死到臨頭也不知許些好處!”

孫紹宗只是笑着,並不答話。

在場的三人之中,包括那陳如霜在內,最有可能放過他的人,便是這丁修。

因此孫紹宗剛剛才會開口示警。

現在看來,果然是賭對了!

“好漢、好漢!”

這時錢寧卻嚷了起來:“只要你殺了這姓孫的,我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受用不盡!”

丁修回頭掃了錢寧一眼,又沖孫紹宗挑眉道:“你瞅瞅人家,再看看你?一匹死馬都好意思拿來說事兒!”

說著,他喜氣洋洋的到了錢寧身前,目光灼灼的問:“卻不知錢大人,準備給我多少好處?”

“自然全憑好漢吩咐!”

錢寧一見有門,忙大肆許願道:“只要好漢繞我一命,我願將家產悉數奉上!”

“瞧瞧、瞧瞧!人家這才是掙命的態度!”

丁修回頭沖孫紹宗一齜牙,沒好氣的道:“就憑這,我也該殺了你跑路才是。”

頓了頓,他又皺眉道:“再說了,你不是號稱什麼‘青天大老爺’嗎?慫恿我殺人跑路,真的沒問題嗎?”

孫紹宗無奈道:“要是陳如霜沒死,我說不定會勸你將他交給官府治罪,不過現在嘛——死無對證之下,想要給他定罪太麻煩了,還不如讓你直接砍了省事,也好告慰靳一川在天之靈。”

他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會按照‘王法’行事,卻並非循規蹈矩不知變通之人,不然的話,當初也不會私下裡威脅趙無畏了。

“好漢!”

那錢寧聽了這話,忙又叫道:“你可千萬別聽這姓孫的胡言亂語,我當初殺那靳一川,也是受了賤婢的蒙蔽,並非有意為之!”

“若是好漢能大人不記小人過,但凡我錢寧在世一日,對好漢絕對是有求必應!”

“上道,你這廝倒真是上道的緊!看來我也沒別的選擇了!”

丁修說著,轉頭便向孫紹宗走去。

錢寧大喜過望,卻怎料丁修走了兩步,忽然反手一刀,捅進了他的心窩!

錢寧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只有兩隻眼睛來得及將驚喜化作驚駭。

丁修施施然拔出了長刀,對着他的屍體聳肩道:“我現在就想請你帶句話,讓我師弟下輩子把招子放亮些,免得又被人坑死。”

說完,他忽然有回頭盯着孫紹宗問:“哎~孫大人,您說我現在要是再殺了你,這事兒是不是就變成懸案了啊?”

“你想的到美!”

孫紹宗冷笑道:“以秦克儉的尿性,就算查不到什麼證據,也一樣會把這屎盆子往你頭上扣——反正你都殺了四個了,再殺三個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丁修面色一垮,又頹然道:“那我放過你,又能有什麼好處?難道你會幫我洗脫罪名?”

“當然……不會了!”

孫紹宗毫不掩飾的道:“我肯定會實話實說,否則這殺死四品大員的嫌疑,豈不是要落在我頭上了?”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我倒可以幫你洗脫,殺掉靳一川等人的罪名。”

“怎麼洗?”

“簡單!”

孫紹宗胸有成竹的道:“你先在牆上留下一首血詩,表明自己是頂天立地的純爺們,四品大員說宰就宰毫不猶豫,但不是自己殺的,誰特娘也別想亂栽贓!”

“記得措辭越囂張越好,最好再留幾個血手印,好讓人確定是你乾的,這樣還能順便坑秦克儉一把——就是那個給你栽贓,又帶人圍捕你的傢伙!”

“等逃出錢府之後,別忘了鬧些動靜出來,好引得這府里的下人過來查看——動靜越大越好,因為來的人越多我越安全!”

“到時候,我自然會把前因後果講出來!”

等孫紹宗一口氣說完。

丁修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嘆服道:“真難為你年紀輕輕,就如此老奸巨猾——這特娘哪裡是給我洗清罪名,分明是在替你自己開脫!”

孫紹宗微一聳肩:“你要非這麼認為,我也沒意見。”

“好吧。”

丁修又嘆了口氣,正色道:“眼下唯一的問題就是——我非但不會寫詩,連字都不認識!”

孫紹宗一愣,隨即皺眉道:“可你當初不是說,龍禁衛的人,給過你一張紙條嗎?”

丁修理直氣壯的道:“你難道不知道,街上有代人讀家書的么?我把那紙條切成幾段,分別請人讀一下,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孫紹宗:“……”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響,最後孫紹宗只得無奈道:“你走吧,洗白的事兒我另想辦法就是。”

丁修倒也不矯情,邁步便出了花廳,不多時,就聽前面嘈雜聲四起,緊接着又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