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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

孫紹宗立刻停下了腳步,毫不猶豫轉頭便走。

如果有什麼陷阱,自然三十六計走為上;若只是誤會一場,他現在離開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孫紹宗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卻還是遲了些。

剛邁開腳步,便聽裡面有人揚聲道:“既然來都來了,孫大人又何必急着要走?”

話音未落,兩下里便閃出百十個提刀拿槍的軍漢,一個個膀大腰圓殺氣騰騰,似乎只要有誰擲杯為號,便會立刻撲上來將孫紹宗大卸八塊!

聽到有人開口的時候,孫紹宗便警惕的乍起了雙臂,但看到這近百名盔明甲亮的士兵,他反倒又鬆懈了下來。

然後無視那一雙雙利箭似的眸子,進施施然轉回身,走進了客廳之中。

一進門,便見個豹頭環眼的雄壯漢子,正黑鐵塔似的杵在門口,後面十幾個親兵雁翅排開,拱衛着一名身着蟒袍玉帶的中年人。

這位……

不消說,肯定是虎賁營統帥兼五城兵馬司右殿帥,仇英仇太尉了。

孫紹宗就待上前見禮。

誰知他往左一邁,那黑鐵塔似的壯漢立刻向右一迎;他繞去右側,那漢子便又往左跨了一步,抱着肩膀居高臨下的斜眼冷笑——沒錯,這廝竟比孫紹宗還高了半頭!

話說自從穿越以來,孫紹宗這還是頭一次被人俯視呢。

試了兩次都被擋住之後,他也懶得再往前湊,直接在門口躬身道:“下官孫紹宗,見過太尉大人。”

那仇英恍若未聞一般,依舊坐在太師椅上低頭打量着什麼。

倒是兩旁的親兵,齊聲吆喝道:“近前答話!”

唉~

看來不搞定這個下馬威,是沒辦法往下聊了。

孫紹宗無奈的嘆了口氣,身子微微一斜,便一膀子頂向了那漢子的胸膛。

那漢子卻早防着他這招呢!

左腳往後退了半步,擺出個不太規整的弓字步,同時兩條胳膊左右一分,便迎向了孫紹宗撞過來的肩膀!

這壯漢乃是虎賁營里有數的猛將,尤其以力氣稱雄,滿以為這一推之下,少說也能把孫紹宗推個踉蹌。

誰知幾百斤的力道推在孫紹宗肩頭,卻像是螳臂當車一般!

非但絲毫沒有起到阻攔的作用,反而被撞的倒卷而回,兩隻鐵錘似的,砸在了猛將兄自己的胸膛上!

緊接着那肩膀也當胸撞了上來,兩股力道疊加之下,猛將兄頓時難以立足,蹬蹬蹬倒退了三步,竟一屁股坐到地上!

在滿堂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孫紹宗施施然往前走了幾步,先居高臨下的沖那猛將兄一笑,這才又上前施禮道:“下官孫紹宗,見過太尉大人。”

“喔。”

仇太尉這才放下了手裡的卷宗,緩緩將兩隻精芒爍爍的眸子,釘在了孫紹宗臉上,森然道:“你可知本官為何在此?”

孫紹宗不卑不亢的一笑:“本來還不曉得,但看到外面那隊兵馬之後,下官便知道太尉大人,定是要與下官討論公事——畢竟朝廷有規矩,公器不得私用嘛。”

仇太尉冷森森的目光,又在孫紹宗臉上潘恆了半響,忽又冷笑道:“好個一個公器不得私用!可你莫非忘了,當初在那百花樓前,我那兒子便已經破了這條規矩!”

“不然。”

孫紹宗搖頭道:“小衙內雖然是私自帶人外出毆鬥,但並未動用刀槍、盔甲,更未亮出他們軍人的身份,雖有過錯,卻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大人您這可是在五城兵馬司里調兵譴將,若不是為了公事,那罪名可就有點……”

“哈哈哈……”

不等孫紹宗說完,那仇英已然仰頭大笑起來,笑罷多時,又鼓掌道:“好好好,臨危不懼處變不驚,你小子果然是個人才!”

說著,他一擺手,道:“來人,看座!”

立刻親兵搬來了一把椅子。

孫紹宗也不矯情,踏踏實實的往上一坐,卻聽仇英笑道:“能以一敵百倒也罷了,畢竟你們孫家世代都以驍勇著稱。”

“可這整整七天,與那些賣嘴皮子的吵了個不分上下,不驕不躁的,且又能在防務上說的頭頭是道,這就不是單靠着一副好身板,就能做到的了。”

仇太尉說到這裡,稍稍觀察了一下孫紹宗的表情,見他臉上並無多少得色,便滿意的做出了結論:“你小子是個難得的將才!”

“怎麼樣,到我虎賁營里做個騎都尉如何?我保你三年之內升到參將,六年之後,便與你那哥哥齊頭並進!”

卻原來他擺開這般陣勢,竟是想要招攬孫紹宗!

而且開出的條件,也當真是豐厚的緊。

以便宜大哥如今的勢頭,六年後妥妥是個三品指揮使,而虎賁營的指揮使,可要比巡防營的體面多了。

不過……

孫紹宗略一猶豫,還是選擇了婉拒:“太偉大人,當初是我在陛下面前,親口說要做文官的,這還不到一年,就又轉回軍伍……”

頓了頓,他搖頭道:“知道的,是仇大人您抬舉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撐不下去,落荒而逃了呢!”

這雖然也是個理由,但孫紹宗心裡最大的顧忌,卻是神武將軍馮唐那邊兒。

誰不知馮唐與仇英最不對付?

孫紹宗要是加入了虎賁營,肯定會惹惱神武將軍馮唐——他倒沒什麼,可便宜大哥卻難免會被連累。

“唉~”

仇英失望的嘆了口氣,嘟囔道:“也不知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怎麼了,好好的武進士,偏要去做什麼鳥文官!”

孫紹宗只是笑笑,卻並不答話。

仇英便也只好改了話題,將那份卷宗重新拿起來道:“這份布防條陳里,聽說有幾條是你特意加上去的,我瞧着倒有些新鮮,趁着今天有閑功夫,你且給我講講為何要這般布置。”

要說排兵布陣,即便結合了這一世的記憶,孫紹宗也仍是個半吊子的水平。

但要說到維護治安、布設崗哨,那卻是他的老本行了!

當即指着那條陳,口若懸河起來。

那仇英越聽越是滿意、也越聽越是不舍,到最後依依惜別的時候,倒似乎又做出了什麼重要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