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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南部疆域,粵省香山縣。X23US.COM

這裡距離神京長安,已有三千里之遙。

站於香山縣之南,臨海眺望,可見百米之外的一島。

東西五六里、南北半之,有南北二灣,可以泊船。

或曰南北二灣,規圓如鏡,故曰濠鏡。

於後世,稱之為澳門。

島上除卻漢民外,來來往往間還有許多紅毛洋夷。

這在大乾極少見到。

而且看這些紅毛洋夷行走間悠閑自得的神色,顯然未將濠鏡當成異鄉。

也是,早在大乾立國之前,還是前宋時,這些紅毛洋夷便以借居晾曬之名,借住了小島。

待大乾立國後,紅毛洋夷每年交與五百兩銀子的“租金”,愈發名正言順的住在這裡。

島上官府常受其禮賄賂,遇事便多睜隻眼閉隻眼。

百餘年來,紅夷存在,已成司空見慣之事。

洋船往來停泊,多有西洋貨物自此入關大乾。

島上貨棧林立,各省行商不計其數。

來來往往生人極多,因此,當島上新出現了數名陌生面孔時,並未引起什麼特別的關注。

……

濠鏡,富力洋行。

洋行內站着五人,三名漢人,兩名紅夷。

時已午後,洋行最忙碌的高峰期已過。

忙碌了大半天的洋行職員們,看起來都有些疲憊。

三三兩兩或倚靠在櫃檯或倚靠在牆壁上休息……

正這時,門口忽地一暗,眾人抬眼看去,就見從外面進來三個生人。

看起來,均是氣度不凡。

儘管三人中有中年,有青年,有少年。

漢人員工忙迎上去,陪着笑臉問道:“三位客官,不知想要點什麼?我們富力洋行有西洋……”

沒等他將話說完,就聽那中年男子沉聲道:“高立良和陳然可在?”

其他四位洋行職員聽到這兩個名字紛紛看了過來,漢人員工則小心問道:“不知您三位是……”

中年男子輕輕一笑,道:“我們是他們的朋友,舊交。”

見此職員遲疑,一直沒說話的少年開口道:“你告訴陳然,一位姓賈的朋友來探望他了。”

那職員聞言,看了看少年,見他俊秀之極,但又不顯輕浮,氣度持重,不容小覷,便點點頭,折身進了裡面。

沒一會兒,就聽到裡面遙遙傳來一道“慘叫”聲。

然後就見一道清瘦的身影從後面小門裡躥了出來,滿身油污,面部神似另一個世界為世人所熟知的“馬爸爸”,此人一出來後,看着三人中少年那位,又“慘叫”一聲,撲了過來,唬了眾人一跳。

“呵呵呵。”

少年見到舊交,輕笑起來。

張開手,與衝撞過來的年輕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清臣!!”

“子川,一年未見,可還安好?”

兩少年,一個便是應該在運河樓上風花雪月的賈琮,另一個,則應該是在都中長安讀書的陳然陳子川。

一年多前,是賈琮臨出征前,安排醉心天工一道的陳子川來到此處。

“喔……賈,原來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

兩舊友還未敘舊,就聽後面小門處又傳來一道驚喜的歡呼聲,便見一高大的洋夷從小門中擠出來,歡笑着迎了過來。

賈琮先拍了拍依舊激動不已的抱着他的陳然的後背,兩人鬆開後,賈琮對陳然嘲笑了眼後,方與那位高大的洋夷抱拳問好道:“法森先生,你好。”

這位洋夷便是當初與賈琮合作,從王熙鳳手中討回祖傳寶貝的洋人,名喚高立良德法森。

聽聞賈琮之言,高立良聲如洪鐘的大笑了幾聲後,道:“賈,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們大乾人總是叫我高,上帝,難道他們就不能叫我的姓嗎?賈,你長的愈發英俊了!”

說罷,張開雙手想要來個擁抱。

賈琮呵呵笑着後退半步,搖頭道:“法森先生,你太熱情了……有安靜點的靜室么?我想我們可以敘敘舊。”

高立良乾笑的收起雙手,聳聳肩後道:“那麼跟我來吧,我請你喝正宗的佛朗斯牙紅茶和甜美的香腸。”

高立良又從那間小門,擠了進去。

賈琮一行人跟進入內。

……

“子川,還過的好么?”

到了後面一間安靜的堂屋,高立良去親自準備紅茶和點心後,賈琮再次詢問道。

陳然看着舊友平靜淡然的目光中蘊着關心之意,開心笑道:“雖然開始吃了不少苦頭,但現在越來越適應了。清臣你說的對,這裡確實適合我,洋夷奇淫巧技之多,果然遠勝大乾。”不過又搖搖頭,道:“也不全然如此,我大乾有《天工開物》這等奇書,許多技藝並不遜於番夷,只可惜,學習之人太少,難成氣候,又無人繼承,也就越來越落後。”

賈琮輕笑着拍了拍陳然的肩膀,道:“有你這樣的人在,我們就始終存有希望……如今我也算有點小權了,會儘力支持你的。過了這兩月,要銀子要人,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陳然聞言面色隱隱有些複雜,終究還是感謝,看着賈琮道:“雖然有你先生松禪公說情,可家裡到底還是惱了,我若闖不出名堂,死了怕也難進祠堂。清臣,全靠你了。”

賈琮鄭重的點點頭,道:“放心,不用十年,看不起你的人,一定會為其目光之短淺而後悔。子川,你幫我良多,我必不負你。”

陳然聞言連連擺手,恢復了神氣,笑罵道:“屁話!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是我自己喜好這個,就愛這個,才隨便問了你的主意到這邊來的。還沒謝你讓松禪公給我爹幫我說情呢,和你什麼相干……”

賈琮呵呵笑了笑後,問道:“怎麼樣,這一年的辛苦,有成果么?”

陳然點頭,道:“懷錶之類的小物件兒,都已經可以上手營修了。咱們自己造怕是不行,鋼料軋不出,齒輪也難,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至於火器,倒是簡單些,不過也還要再學……”

言至此,就見賈琮與身後他不認識的一個中年一個青年人都肅穆起來。

陳然不再遲疑,壓低聲音道:“這一年來,洋行與來往的洋船暗中交易,一共高價收購了二十六桿短火器和四十八桿長火器,還有子葯若干。濠鏡就有營造維修火器的作坊,我常去那裡觀看,工藝不難。真想仿造,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清臣,這東西絕不能私藏,大罪啊……”

賈琮聞言眼睛轉了轉,心中飛速盤算着,稍許功夫後,才對滿臉擔憂關懷的陳然笑道:“不妨事,如今我已經奏請陛下,取得了復立火器營的旨意……對了子川,現在我是錦衣親軍指揮使,奉旨南下,重建錦衣衛。所以,你不必擔心大義,也不必心急,將火器技藝琢磨透徹,”

陳然聞言,登時目瞪口呆,再沒想到,只一年不見,他這位當年在國子監堪稱驚才艷艷的同窗好友,竟成了錦衣親軍的指揮使!

可那一雙可書清臣體的手,能握得住綉春刀嗎?

陳然搞不明白,宮裡那位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等他明白過來,就見高大的洋人高立良端着好大一托盤過來。

上面除了精美的番邦銀質茶壺茶盞和一疊紅腸外,還有一個木盒。

陳然幫着將茶壺茶盞擺放好,高立良則滿臉得意的將木盒抱着,對賈琮道:“賈,你猜猜,這是什麼?”

賈琮呵了聲,道:“燧發槍?”

高立良臉上的得意勁頭一滯,嘆息道:“你真的太精明了……”

賈琮微笑道:“除了這個,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總不會是你祖母烘烤的餅乾吧?”

高立良的笑點有些低,聽聞這個乾巴巴的笑話,也能笑的人耳朵疼。

笑罷,他獻寶似得將木盒打開,露出裡面的寶貝,的確是一把短槍。

看起來大約是一尺長,握把為黑色胡桃木製作,經過塗油後非常亮麗。

長長的槍管、擊發鎖板、擊錘和火鐮看起來都十分精緻,底火盤和準星為黃銅所制……

賈琮拿起火器,仔細看了看,抽出槍身卡着的剛條看了看後放下,然後手往身邊一伸,高立良和陳然甚至都沒看清,賈琮的手中就又多了把火器,看起來比高立良擺放出的火器還要長些,也要舊些,但大致還是相同的。

將兩把火器都放在桌上,賈琮又拿起新的,一點點將其分解拆開。

仔細觀察了每一個部件後,又很快的重新組裝。

點點頭後,再將火器交給身邊年輕人。

年輕人同樣不生疏的將火器分解開,又重新組裝起來,並不生疏。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高立良還是陳然,眼皮都隱隱在跳。

因為無論怎麼看,面前之人都不像是善茬……

半個時辰後,賈琮面帶滿意之色,看着高立良鄭重道:“法森先生,謝謝你的用心,如果你手裡的火器都是這樣的成色,那麼我很滿意。並且,我希望我們的交易能夠繼續進行,擴大進行。”

高立良聞言又喜又憂,道:“賈,就我所知,你們國家並不允許公民隨意攜帶火器,後果極為嚴厲……”

賈琮微笑道:“這點法森先生不用擔心,我已經取得了合法持有火器的資格,我保證不會有問題。”

高立良聞言大喜,又問道:“還是這次的價格?”

賈琮呵呵一笑,垂下眼帘點點頭,道:“只要東西好,銀子不是問題。”

高立良一拍胸脯,保證道:“絕對不會有問題。”

賈琮聞言,站起身,在高立良和陳然詫異的目光中,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然後對高立良道:“那就現在交貨吧,我趕時間,今日就走。等那邊安穩了,請你和子川做客。另外你們可以繼續收貨,最遲三個月,我派人來取。”

高立良和陳然齊齊失聲叫道:“這樣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