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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見得董嫣芷猛然從二人的背後沖了出來,豪氣衝天地說道。

“好,就沖你們說的最後這一句話。我董嫣芷今日就遂了你們‘三琴客’的心愿,決不會讓你們敗興而歸!”說罷,又恭恭敬敬地向‘三琴客’施了一禮,才作出了一個莊重的邀請姿勢。

那年少的琴客亦是着了魔一般,再不管不顧另一個琴客的勸阻。從容地走上了場中,與董嫣芷仇視地對立開來。

二人靜立了片刻,那年少的琴客首先向董嫣芷深施一禮道,然後朗聲說道。“董小姐,我知道我們‘三琴客’今日必敗無疑。但是作為挑戰你的對手,我希望你能尊重和維護你對手的人格和光榮!不要讓你的憐憫和情感影響了你的智惠。”

場外,圍觀的眾人全然一驚,瞪時直愣愣地傻在了當中,死靜一片。

董嫣芷更莫然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年少的琴客,在和自己對決之前居然能說出這樣振憾人心的話。霎時心中一軟,不禁強壓住一腔就要奔涌而出的情感道。“嗯,前輩,我答應你,決不用我的同情和憐憫作為庇護你的代價。”

霎時之間,場中頓時響起了男子的蒼涼之聲。彷彿一個信徒帶着他的一腔熱血和信昂,就靜靜地篤定在這場中的一刻。但是又害怕在這一刻,把所有的希翼都化成了眼前的灰飛煙滅。

可是,那年少的男子已經拍節踏歌,唱出了一首振憾人心的《易水歌》,凄厲和悲壯的歌聲,霎時就彌瞞了整個空間,帶着一股濃郁的悲壯飄灑開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聲止歌畢,場內場外,頓時湧起一派悲壯蒼涼的氛圍。此情,此景,寫照在‘三琴客’的身上更是真實不過的了。

霎時,場上無數中驚奇而迷茫的眼睛,全都緊緊地盯上了場中與男子對訣的董嫣芷。無聲的壓抑和驚疑,一齊向董嫣芷弱小的身上壓去。

此時此刻,空氣中像是疑結着一層密不透風的罕窒,彷彿就要爆發開來的火山一樣,霎哪之間崩裂出來。火漿四涌,滿空橫流。

看着這凌厲凄美的場面,董嫣芷微弱的身軀即時顫抖了一下,略微退將幾步。

李秋生眼尖手快急忙趁上前去,攙扶着董嫣芷的手臂輕聲問道。“嫣芷,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眼前的場景大殘酷了。若是你撐不住的話,咱們就認輸這一場好了,反正咱們勝局已定,有沒有這一場比試都是一樣的。”

董嫣芷無奈地看了李秋生一眼,柔柔地答道。“秋生哥,我們不能認輸。剛才那個琴客都說明了,即使明知他們是註定要輸的,也希望我尊重和維護對手的人格和光榮!”

“可是,我擔心你的身子禁不起這麼拆騰啊。你雖然成全了他們,卻是傷害了自己,那又何必?”李秋生極力勸說道,一臉和茫然已然湧上眉梢。

董嫣芷柔媚一笑,輕聲道。“秋生,有你這樣關心嫣芷,嫣芷早已滿足了。但是面對這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對手,我怎麼能讓他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呢?嫣芷唯有拼盡我的全力,才能成就他們的一翻美意。”

“也許,這就是世間所說的。士為知已都死,女為悅已者容!”唔,董嫣芷又是凄惋一笑,緩緩地說道。

李秋生沉吟了片刻,隨跟着喃喃自語道。“士為知已都死,女為悅已者容!嫣芷,我明了。”說著,緩緩鬆開了攙扶着董嫣芷的手,慢慢退將下來。

董嫣芷拂衣而前,慢慢撤開她那已經被‘侯爺府’毒啞了的嗓子,一時用心地唱將開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場上,董嫣芷沙啞陰鬱的歌聲,伴着還沒有來得及消散的壓抑氣氛。合著一曲凄婉纏綿和蕭條冷落的悲歌,霎時之間又烘托出了另一種生死至情震撼人心的場面。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末了,只聽得歌聲轉入低情處,弦琴咋斷裂。

場面上,人已七分凄涼,三分銷骨。

歌畢,不待圍觀的賓客和人群發出深絕叫好的讚歎和憐憫之聲,那個年少的琴客已然傾倒在董嫣芷的面前,如同早已喪失鬥志的失敗者重重地吐出了一句。“絕,妙,我們全輸了。”

董嫣芷頹然走過去,扶起那個年少的琴客苦笑。“你們沒有輸,你們輸的是技藝,輸不掉的是你們‘三琴客’的氣節。”

那年少男子凄苦地裂嘴一笑,反問道。“是嗎?我們‘三琴客’沒有輸嗎?可我們明明是輸得一敗塗地啊!”

霎時,董嫣芷苦笑不已,輕聲道。“其實,在這一場比賽中,你們羸了,我董嫣芷才是真正的大輸家!”

場內,又瀑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叫之聲。似是為董嫣芷送上的,又像是為‘三琴客’鼓動而歡呼的。

場外,一縷殘陽很快就把音樂教坊的這一幕消隱在暮色之中,黑夜慢慢吞噬了一切。

晚飯過後,整個青花大院地雖然還沉寢在‘客雲歸’開張大吉的喜慶之中。新開張的集市和茶樓酒坊中仍然有不少的賓客在遊動,但是新落座的‘客雲歸’大廳上已齊集了各坊各市的‘頭兒’,正一臉嚴肅地緊盯着座席之中的劉脂兒和李秋生兩人。

看看人已到齊,劉脂兒摞起她那蒼桑的聲喉說。“各位,今天籌集已久的‘客雲歸’總算開張大吉了,而且也取得了意料之中的好兆頭。畢竟咱們一起付出了那麼多,今天總算得到了一些回報!這是一件值得大家高興的事。”

劉脂兒這樣一說,座中的各人便開始熱鬧起來,七嘴八舌,紛紛議論開了。

見眾人漸漸進入了頭緒,劉脂兒話鋒一轉,說道“可是,這江湖腫的麻煩也跟着而來了。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了,今天發生在音樂教坊中不愉快的一件事。由此可見,咱們‘客雲歸’雖然退避三舍,無異於這一爭端。但是我不犯人,人自犯我,咱們總得做好應對的準備,莫讓人搞得措手不及。”

“但是,今天嫣芷不是完勝他們了嗎?咱們還怕什麼呢?”狄金燕這樣說著,一時顯得莫名奇妙。

“事實上確是如此,只怕他們的目的並不在此吧。”劉脂兒盯了狄金燕一眼說道。

“哪,在那啊?”秋月擎起眉頭問道,一副不解的樣子讓人覺得着實可愛。

“在哪?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的身上嘍。特別是那李秋生這小子,更是嫌疑最大了。”董老爺子吧嗒着一雙迷得精細的眼睛,頭也不抬地說著,露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樣子杵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