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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還是像做夢一樣,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不真實了,僅憑這把我就可以確認他是阿川,那麼那個伴隨了我那麼久的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會認識我,還說了那麼多肯定的話。

“還沒摸夠?臉能確定什麼?”阿川的聲音帶着好笑,似乎在嘲笑我很傻。

我還是沒鬆手,太不可思議了,我的手離開鬢邊,摸向他的下頦,我的手還在顫抖,手心裡又出了一層冷汗,他的臉部輪廓怎麼和那個假阿川的一模一樣!

因為看不見,觸覺就變得格外敏銳,那稜角分明的輪廓我記得清清楚楚,和手下的如出一轍,這只能說明他們長着同一張臉,他們的相貌一模一樣!

都不是人皮面具,都是真正的臉,他們本就沒有真假可言,他們全都是阿川!

我像觸電一般縮回了手,腦子裡亂鬨哄的不知從哪裡問起,阿川嘆了口氣,貼着岩壁和我並排坐下,許久問了我一句:“你遇見他了?”

我的身體下意識地一顫,阿川什麼都知道,他剛剛也說了的,他可能知道我遇見什麼了,他早就知道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存在,連聲音和脾性都一樣。

我縮了縮身體,想要離他遠一點,我現在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敢相信,我沒有開口,我在猶豫,就算他說了我也不敢輕信他,另一個阿川也說了很多肯定的話,像“你怎麼還是這樣”之類,說的隨意又熟悉,完全把我蒙在鼓裡。

阿川是談判的高手,就算我再怎麼謹慎還是被他騙得團團轉,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他們要麼有一個有問題,要麼兩個就都有問題,我必須想辦法驗證,只有用自己的方式確認了才敢相信。

“誰?”我低聲開口,聲音悶悶的,我還是沒有底氣。

“噗,”阿川笑了一聲,語氣好笑又無奈,“還裝?你是不是傻,被別人騙得團團轉,到真的反而不信了?我當初料到你可能會遇到他,才特意給了你這把,就是為了防止你分不清真假,結果你——大澤,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讓我把和他有關的事都說出來,但我告訴你,這不可能,這是墨家的秘密,你不該知道,我也不能說,你知道叛族有什麼後果。”

阿川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他把我的心思看得透透的,我不知該怎麼辦了,這就像是一場遊戲,你還沒去探索地圖,就在出城的那一刻遇到了即死陷阱。

他和另一個阿川不一樣,那個阿川危險而大膽,他把我不該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如果不是我阻止,他還會繼續說,眼前的阿川要謹慎得多,他選擇了守口如瓶。

他們就像是一個人的正反面,我一直覺得阿川有着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格,現在就像是把這兩個人格分離出來了,我說不出這種感覺,我早就覺得他善良與xiéè並存,現在有了對比,便更加極端化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眼前的阿川該是保守向善的,和另一個阿川的瘋狂不一樣,我的直覺沒有錯,我一直都覺得他是瘋了,直到現在才明白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人。

我思索了許久才試探着開口:“阿川,你是怎麼來到這個黑暗領域的?”

阿川笑了一下,不知是什麼意思,我以為他不會說,沒想到他說得很輕鬆:“我直接掉落了兩層,上一層是沒有聲音的,我當時想呼救卻發現自己啞了,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落進水裡變成了瞎子,直到遇見那些無眼乾屍才明白這裡或許是被下了禁咒。”

我心裡一緊,沒錯,這才是毫無破綻的說辭,另一個阿川說到這裡時我就懷疑過,但他用阿青的信息延遲來解釋,我沒法判斷真偽,現在聽來真假一目了然。

我身旁的這個才是真的阿川!

“阿川,阿青的信息傳遞是有延遲的嗎?”我還是不敢確定,必須要問一問。

“延遲?”阿川頓了一下,發出一聲好笑的聲音,“他就是這麼跟你說的?你是不是傻,如果有延遲,剛開始十九又是怎麼判斷路線的?”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一絲聲音,是的,我早就懷疑過,但不知道真相,所以沒法下定論,只要有一絲異常就是假的,哪怕它看起來再真實也是假的,我竟然忘了這個道理,我雖然懷疑,潛意識裡卻是願意相信那個人的,因為他實在是太像阿川了,無論哪裡都是那麼像,真的就像一個人。

“大澤,其實你也懷疑過他是吧?”阿川的聲音低了下來,“所以他有了什麼破綻,才讓你產生了懷疑?”

最初的懷疑是我因甲暈倒時的怪異,但我不想告訴阿川,因為那次懷疑的依據並不充分,我仔細想了想那個阿川的言行,他除了是假的,卻從來沒有傷害過我。

我感覺很彆扭,和另一個相處了那麼久,到最後卻發現一切都是騙局,他有着和阿川一模一樣的臉,性格卻差了許多,其實也算不上差,他只是把阿川瘋狂xiéè的一面放大了。

現在想想到處都是破綻,我還清晰地記得他的氧氣瓶只剩下一個,當初我們在那道岩縫裡發現的氧氣瓶很可能就是他落下的,十九已經確認那隻氧氣瓶不屬於我們,那他也就不是我們的人了。

這件事更加疑點重重了,他們有着和墨家人相同的特製裝備,這一直是我心中的疙瘩,而現在卻發現他們連臉都和我們一模一樣了,雖然被隱形怪物咬死的那個人我不認識,但難說他是不是也是個我沒見過的“墨家人”。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我似乎能理解阿川的憤怒了,他們做的肯定不是好事,看到一個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樣的臉的人做壞事,換做是我也會氣到發瘋。

我的頭暈得厲害,這一會想了太多東西,偏偏得不到結果,我只能分析已經發生的事情,真正的謎底還遙不可及。

我仔細回想着另一個阿川的言行,果然處處都是異常,最明顯的就是剛才,他竟真的突然把我丟下,他一定察覺到前來的是對手,哪怕不是阿川,也有可能是神哥他們,所以他才在慌亂中選擇了逃,我還清楚的記得他的掌心裡全是冷汗,他在緊張,在害怕,他怕被揭穿。

他還一而再地阻止我找回丟失的記憶,我還以為他是為我着想,現在想來,我當時一定看到了什麼,他不希望我想起來,因為那會暴露出他是假的。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是的,我竟把那段記憶忘了,我肯定看到了什麼,但我想象不出究竟是什麼,那時我就像擁有了光眼,看到的無非是一架骷髏,又怎能憑藉這一眼發現他的端倪?

到底是什麼?!

我像發了瘋一樣拚命地回想着,針扎般的疼痛瞬間襲來,我想要想起那段記憶,疼痛讓我難以抑制地叫出了聲,汗水迅速從毛孔中溢了出來,我頭痛欲裂,但我想要想起來,我感到身旁有一隻手拚命地拍打着我,阿川的聲音就像失了真一般。

“大澤,你怎麼了?你——”他的聲音拖了很長,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停下!給我停下!”

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我的眼前迷濛一片,我在和疼痛對抗,但不行,我沒法想起來,連一絲絲灰白色調的影子都看不見,我喘得非常厲害,胸口處似有亂刀在砍,傷口一定都撕裂了,太疼了,我沒法集中注意力對抗頭腦中的疼痛,我處於暈厥的邊緣。

阿川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他在拚命地晃着我的身體,不行了,真的不行,我憑藉現在的身體根本挺不到想起的時候。

我放棄了,霎那間頭腦一片清明,像突然放飛,輕飄飄的,我大口地喘着粗氣,感覺唇上全是黏糊糊的液體,摸一把才發現流了很多鼻血。

“大澤,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以為這是哪裡?!”阿川的聲音里滿是壓抑的怒火,頓了頓又換了語氣,“你竟敢用甲的共視,不管你看見了什麼,都不許想,這是墨家的命令,你必須遵守。”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阿川用這種生硬的命令說話,一向最有辦法的他這一次卻妥協了,他沒法阻止我回想,只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他竟也有無計可施的時候。

我把鼻血擦掉,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氣,關鍵的記憶沒找回,但我想起了很多別的,尤其是和假阿川在一起的種種。

“阿川……”我的聲音像遊絲一般,“你的墨家編號呢,給我看看……”

“你連這個都知道?”阿川明顯遲疑了,“不行,不能給你。”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連十一都給我看了,你怎麼就不行?還是說——”

我拖長了聲音,我已經能確定眼前的阿川是真的了,我要他的編號是為了確認另一件事情。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