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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飛知道,自己死得很有教育意義。

因為他是闖紅燈過馬路時,被飛馳的卡車撞倒再碾壓過去,直接身首分離。

葉飛很肯定,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自己將被家長們作為實例,用來教育自家小孩,過馬路時要遵守交通規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這也算是為創建和諧社會,貢獻了一點光和熱。”

帶着這種十分淡定,又十分莫明其妙的想法,葉飛徹底喪失了意識。

......

“我還活着?”

被車輪碾過之後,似乎在黑暗深淵中沉淪良久的葉飛,忽然猛地一個翻身,從濕漉漉的草地上坐了起來。

他揉了揉被夕陽餘暉晃花的雙眼,用力搖搖頭驅散腦中的眩暈,四下打量了一番。

這一看,頓時嚇了他一大跳。

四周橫七豎八地躺着一大片死屍,有男有女,死相千奇百怪。斷手斷腳的有,身首異處的有,開膛破腹的也有。還有人前胸透後背,或者前胸貼後背。死得最有創意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後腦勺直接貼上了他自己的屁股......

這突如其來的視覺衝擊極其強烈,令葉飛再也淡定不能。

稍一清醒,他馬上轉過頭去狂吐起來。他吐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以至於完全忽略了那些死屍身上的衣着打扮,以及他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形縮小了許多。竟由一個二十四歲的大好青年,變成了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娃!

吐着吐着,他好不容易吐習慣了,剛想來個深呼吸緩解一下心情,哪知道剛一吸氣,就被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堵住了口鼻。

“哇......”於是葉飛又吐了起來。

“我還以為我是唯一一個被撞的呢!”他一邊吐,一邊在心裡嘀咕:“想不到呃......”

直到這時,他才覺得有些問題:“呃......為什麼我吐的時候,臉離地面這麼近呢?這還沒有半米吧?就算彎着腰,也不至於近到這種程度吧?難道我是趴着吐的?”

這般想着,葉飛站直身子,兩眼平視前方。

青山,綠水,黃泥路。路上車轍深深,蹄印累累。

“幻覺,是幻覺!”

葉飛喃喃自語着,伸手擦掉額上的冷汗。

咦......我的手?

葉飛把手伸到眼前,用極其迷茫,極度無辜的眼神,看着眼前這雙白白嫩嫩,還帶着嬰兒肥的小手。

“幻覺,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自言自語時,一陣涼風吹過,葉飛忽然覺得自己兩腿間,有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輕鬆自在、無拘無束、活潑快樂。箇中滋味,一言難盡。於是葉飛滿臉嚴肅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腿腳。

開襠褲,小短腿兒,外加一隻焉頭吧腦、白白嫩嫩、比螺螄大不了多少的小象鼻......

葉飛再看一眼那遍地死屍,看着他們的奇裝異服,看着那散落一地的冷兵器,終於忍不住仰天長嘆:“悲劇了!兄弟這是穿越啊!還是屍橫遍野的亂世!”

深吸一口氣,葉飛發出一聲震撼人心的吶喊:“不給力啊!我要穿越到太平盛世當王爺......救命吶!”

心裡一急,一口氣沒喘上來,葉飛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小頭一歪暈了過去。

......

叮鐺......

清脆的馬鈴聲中,兩匹棗紅色的駿馬,出現遠處的黃泥路盡頭,邁着輕快的小碎步,向著這片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殺場小跑過來。

這兩匹馬都極為高大神俊,眼神溫和靈動。馬脖子上還掛着黃銅鈴鐺,在一路小跑中,灑下一串清脆的鈴聲。

左邊駿馬上,坐着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那少女身裝黑色勁裝,背着一個五尺長、一尺寬、半尺厚的黑色木匣,外罩黑色長袍,腳蹬長筒馬靴,一頭長髮紮成馬尾,看上去英姿颯爽。

她很漂亮,眉目如畫,膚如凝脂,不施半點粉黛,也有傾城之姿。只是她的眼睛......那一雙美眸眼神朦朧,上下眼皮不斷打架,長長的睫毛不停顫抖。她的下巴也一點一點的,好像剛剛起床還沒睡醒,現在正極力撐着不打瞌睡。

少女右邊的駿馬上,則是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也扎着馬尾辮,系著紅頭繩。一張小臉兒粉雕玉琢,精靈可愛,只是眼神十分凌厲。她身着黑衣,英姿颯爽,腰懸一把一尺短劍,如同小小女俠。

小女孩雙腳站在馬鞍上,身子隨着駿馬的小跑不斷起伏,但她一雙小腳卻好像在馬鞍上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她凌厲的雙眼四下巡視着,好像在警惕着什麼。

當她的目光落到那片血肉殺場之後,她瞳孔微微一縮,偏頭朝着那少女說道:“師父,前面好多死人!”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

“哦?”少女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眼神朦朧地左右張望一陣,有氣無力地說:“有死人嗎?那我們趕緊繞道吧。”

“師父!”小女孩瞪大雙眼,又激動又生氣地大聲說道:“你不是說隱仙湖百里方圓,都是我們的勢力範圍嗎?這裡離隱仙湖不到百里,正在我們的勢力範圍內。在這裡死了那麼多人,我們難道不應該去查看一下嗎?”

“哦?我有這麼說過嗎?”少女瞪大眼睛,聲音略微響亮了一點,但眼神仍然朦朧:“哈哈,火兒你說的沒有錯,為師剛才其實是在考驗你。嗯,這樣吧,你去查看就好了。”

“什麼?我一個人去查看?”小女孩眼睛瞪的溜圓,無比悲憤地盯着少女:“可我才五歲哎!”

少女眼神朦朧的看着女孩,一本正經地說:“師有事,弟子......”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下來,捂着小嘴打了個哈欠,然後毫無淑女風範地伸了個懶腰。做完這些,她繼續一本正經地對小女孩說:“......弟子服其勞,這是規矩來着。再說,你不是要當女俠嗎?只是死人你都不敢去查看,將來怎麼當女俠?”

說到這裡,她忽然挺直腰背,仰頭看着天空,眼中的朦朧一掃而空,流露出某種追憶之色,身上散發出寂寞如雪的氣息:“想為師我,一歲習武,三歲學劍,五歲神功大成,七歲即與人生死搏殺,縱橫至今,未嘗一敗......”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啦!”小女孩嘟着小嘴,白了少女一眼,作出個“我服了你”的表情,輕輕一踏馬鞍,那駿馬便大步朝着前方殺場奔去。

少女見小女孩去得遠了,剛剛振作起來眼神又變得一片朦朧。肩膀一垮,上下眼皮繼續打架,下巴又一點一點起來。

過不多時,就聽那小女孩的聲音遠遠傳來:“師父!這裡一共死了二十三個人,有老有小的好像是一家子,應該是一起滅門案。其中有八個死者有武功!”

少女沒有應聲,繼續點着下巴,艱難地與瞌睡蟲作着鬥爭。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繼續傳來:“拖家帶口的還有行李、馬車......師父,這肯定是一家子避仇逃難,結果被仇人追上來滅了門。從這些人的致命傷看來,出手殺人的一共有兩個,一個是用劍的高手,一個是拳法高手。師父,這太殘忍了,我們要替天行道,找出兇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