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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蜈蚣跟毒蛇是你事先放進去的,可是為什麼,我衝著黑夜喊了兩聲,毒蛇跟蜈蚣就自動離開了?”我向著張大爺提出我的疑問。

“那不是我的本事,那是我孫女的本事。”張大爺說。

我不由得苦笑,原來所有的詭秘之事,說穿了一點不稀奇。

——換作其他人肯定還是會感覺很稀奇,但我已經知道張小雲的存在,那就沒什麼詭秘可言了。

“記住,千萬千萬不能打開鐵盒!”張大爺臉色凝重多囑咐一句。

我心思一轉,趕忙問他:“等張姑娘報了仇,我還要不要再將這件東西給您送回來?”

“送不送回來都無所謂了!”張大爺臉現慘笑,“我孫女已經死了,這個世上我再無牽掛。但我還是要說,不打開鐵盒,對你會有好處。一旦打開,必定害人害己!”

我知道他說的“再無牽掛”是什麼意思,可我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慰。

正好孟響帶着黑狗重新走上來,手上果然拿着一支毛筆,和一小瓶墨水。

她沒問張大爺該寫什麼字,直接蹲在那座新墳之前,用毛筆蘸了墨水,寫下了七個字。

烈女張小雲之墓。

她的毛筆字很漂亮,跟旁邊另外三塊木牌上的字相比較,幾乎是天壤之別。

“為什麼有這麼多字?”張大爺問。

他不識字,可還不至於不會數數。

孟響替他念了一下那七個字。

張大爺大概是聽見“烈女”二字,眼中再次現出渾濁的淚水,趕忙對孟響道了一聲謝。

之後張大爺便不再說話,只是獃獃望着張小雲的墳頭。

我知道我們該走了,所以跟孟響使個眼色。

兩人一起向著墳頭鞠了一躬,這才相攜下山。

黑狗伴着張大爺,沒有追着我們跑。

“這鐵盒裡邊裝的什麼?”走進樹林,孟響問我。

“是張小雲的遺物。”我回答,跟真的一樣。

“張小雲的遺物幹嗎交給你帶上?”

“我也不知道啊!張大爺還交代我,不能隨便打開!”我一半真一半假,說得煞有介事。

孟響狐疑地看看我,再看看鐵盒。

“不會是……你帶上這件遺物,張小雲……就可以跟你一同出山,找那幾個惡棍報仇了吧?”

“估計是這樣!”我點頭。

孟響長長一嘆:“那你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可我的案子怎麼辦?”

“放心吧!”我趕忙安慰,“張小雲答應了,等她報了仇,會幫你把案子破了!”

孟響再次盯着我看。

我感覺她其實已經知道我的話不盡不實,不過她並不挑破,反而點一點頭。

“那好吧!只可惜我是警察,要不然我也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這話愈發讓我覺得,我暫時不告訴她實情,是很正確的決定。

而她不纏着追問,自然是明白了我的苦心。

女孩子太聰明不一定是好事,但如果很聰明,卻願意裝糊塗,而且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樣的女孩兒,恐怕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了。

起碼我認為,孟響就是這樣的女孩兒。

下山收拾了行裝,我將那個鐵盒裝進了我的背包。

之後我將背包勉強塞進摩托車儲物箱里,仍由我騎了摩托車。

孟響則背着她自個兒的背包,抱着我腰坐上后座。

我回臉再看一眼已經被我們關嚴實的張大爺家的大門,啟動摩托車駛了出去。

一點左右趕到南川縣城。

先吃了飯,之後依舊將摩托車寄放在南川縣警局,領出孟響的警車,輪換着開回臨南市。

到臨南已經過了四點,孟響先將我送回我家,她自己將車子開回警局。

但我沒有上樓回家,而是在孟響離開之後,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往火車站。

因為我能夠體會張小雲的心情,她一定連片刻也等不了。

況且到了明天白天,孟響肯定第一時間要來找我,想要避開她,又得耽擱一天半天。

她是警察,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插手比較好。否則,她對得起她的良心,卻對不起她作為警察的職責。

從臨南往新陽方向的火車一趟接着一趟,我很輕鬆地買到了一張車票。

六點剛過,我已經抵達新陽市。

我直接坐上出租車趕往朱思豐開的小超市。

或許冥冥之中真有定數,就在我剛一鑽出車門的時候,一眼看見小超市裡走出來三個男人。

領頭一個正是那高大俊美的朱思豐。

而另外兩個——

張小雲曾經說,除非我親眼見過的人或事,否則她沒法讓我看清對方。

那天我做夢,也確實只能看清朱思豐,另外兩個禽獸,當時感覺好像也挺清楚,但事後回想,卻很難細緻描繪兩個人的具體長相。

那就跟做夢一個樣。

但是今天,一眼看見這兩人,我卻立刻認定,這就是另外那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頭髮剃得好像光頭的壯實青年,是朱思豐的小舅子。

另外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是慫恿朱思豐的小舅子勒逼朱思豐的那一個。

“朱老闆,又見面了!”我打聲招呼,面帶笑容。

朱思豐向我瞅了一眼,立刻大皺眉頭。

“怎麼又是你?你們還有完沒完?”

“朱老闆你誤會我了,我來,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我說,像演戲一樣。

“什麼意思?”朱思豐愈發警戒地看着我。

“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不行嗎?”我微笑,向著另外兩個禽獸點頭致意,“正好多了兩位兄弟,咱四個人一同找個地方吃頓飯去,我請客,怎麼樣?”

那三人相互一望。

朱思豐尚未表態,朱思豐的小舅子一擺腦袋:“行,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

道貌岸然的那個瞅瞅我,再瞅瞅朱思豐。

我估計朱思豐一定跟這兩人提到過警方找他談話的事情,道貌岸然的比較姦猾,眼瞅朱思豐臉上陰晴不定,他很快就搖一搖頭。

“我這會兒要趕着回家,還是你們去吧!”

話一說完,他跟我招呼都不打,只是向著朱思豐跟小舅子略一點頭,便沿着街邊離開。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朱思豐皺着眉頭看着我。

“朱老闆,你說我能怎麼樣?我就是想跟你談點事而已,我那個警察女朋友又沒跟我一起來,難道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咱們又不熟,她來不來,咱們都沒什麼好談的。”朱思豐越來越不客氣。

朱思豐的小舅子卻是個橫人,連我提到“警察女朋友”,都沒能引起他的危機感,反而詫異地看着他姐夫,開口說道:“姐夫你怎麼啦?有人請客你都不去,這可不像你啊!”

朱思豐不願意當著我面跟小舅子挑明,只能對他不加理會,只是兩眼不耐煩地看着我。

我轉動心思正要再說,忽而聽見一聲尖叫。

我們三個同時轉頭去看。

只見剛剛走出沒多遠的那個偽君子,正直直地站在街邊。

此時天色將暗,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那人背對着我們而立,我看不見他臉色如何,但我看見他渾身上下,皆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