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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在鐵掛鉤旁邊的白灰牆面上,被人用刀子刮削了一片,露出裡邊的抹灰層。

我仔仔細細觀察一下,確定那是新近所為,所以我指着那塊牆面,問聶彩是怎麼回事。

聶彩扁一扁嘴不肯回答,倒是張村長開口跟我說明原委。

“這裡留下了幾個字,應該是老爺子自己寫的!因為警察已經確定老爺子是zìshā,留下這幾個字在這兒難看,所以家裡人用刀子把那幾個字刮掉了!”

這個信息我並不知曉,所以我立刻問張村長,這裡留下的是幾個什麼字。

張村長瞄了一瞄聶彩,這才壓低着聲音告訴我:“統共十二個字:為老不慈,為醫不善,死有餘辜!”

“為老不慈,為醫不善!”我咀嚼着這八個字,忍不住又問,“這是什麼意思?”

張村長還沒回答,聶彩忍不住插口說道:“還能什麼意思啊?我們老爺子這些年救了多少人啊,怎麼能說為老不慈為醫不善?我覺得就憑這幾個字,已經不像是zìshā!”

她這話說得不明不白,我不得不轉目看着張村長。

張村長嘆息着說道:“老爺子是家傳的醫道,從前我們村子住在高坡上,出來一趟不容易,村裡有個頭疼腦熱的,全靠老爺子救治!所以我們村裡人都很敬重老爺子,我能夠認識幾個字,最先也是老爺子教的!”

他說到這裡,又瞅了一瞅聶彩,小心翼翼又添兩句。

“其實我們也不相信老爺子會zìshā,而且……是弔死在這麼矮的掛鉤上!可是那十二個字……警察核對過老爺子的筆跡,確確實實是老爺子自己寫的,這也是警察判定zìshā的主要依據!”

張村長說話很有條理,也難怪村裡人會選他當上新一屆村長。

而我眼瞅着那個鐵掛鉤,感覺這個zìshā現場,已經透着十分詭異。

首先老村長留下的那十二個字,不像是zìshā者自己的口吻,而像是一個復仇者所留。

其次鐵掛鉤安裝的高度只有一米六左右,本身就沒有一般的成年人高。

再加上老村長脖子里還有一小段繩索,就算那段繩索只有三十公分長,老村長弔死的高度,也不過區區一米三左右。

而據張村長所言,老村長身高接近一米七,雖然他行動不便,但也並未雙腿癱瘓,還是能夠站立行走的。

所以老村長是將自己的脖子鑽進掛在鐵鉤上的繩索之後,整個身體用力下墜將自己弔死。

但所有zìshā者在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其求生的本能都會令其竭盡全力進行自救。

換句話說,老村長在zìshā的時候,其求生本能完全沒有發揮作用。

當然老村長已經十分蒼老,或許在其稍一掙扎之後,便已經雙腿發軟站不起身,就算想自救也自救不了。

所以警方最終判定老村長是zìshā,也並非毫無道理。

而在老村長zìshā的時候,作為孫媳婦的聶彩隨着丈夫在外打工,對家裡發生的事情並不清楚。

聶彩的女兒、亦即是第一個看到老村長弔頸zìshā的重孫女在裡屋睡覺,當我提出要見一見這個小姑娘的時候,聶彩就明顯地大不樂意。

“不是我不讓同志見,實在是我們家囡囡被嚇得太厲害了,到現在每天晚上睡覺都會被魘住!同志再要問起她當時的情形,只怕她更要被嚇出毛病來了!”

我相信她說的是實情,畢竟那孩子太小,換了任何一個當父母的,都不會捨得讓自己的小兒女一而再地被人逼着回想當時的可怖情形。

所以我改口問聶彩:“那你有沒有私下問過你女兒,她到底看到過什麼?”

聶彩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左右瞅了一瞅,好像在防備着什麼一樣。

之後她才開口說道:“咱孩子被嚇成那樣,我這當媽的能完全不問嗎?只是……像你們這些城裡下來大單位的同志,沒經歷過我們這些小地方的事情,所以……有些事情我就算跟你說了,你恐怕也不會信我,說不定還要當我是胡說八道!”

她既然這樣說了,那就說明她從她女兒口中,還是聽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我趕忙保證,絕不會當她是胡說八道。

聶彩又向左右瞅了一瞅,這才神神秘秘湊近我說道:“我女兒說,她看見有一個灰撲撲的人影,將掛着她太爺爺頸脖的繩子,掛在了鐵掛鉤上!”

她這話並沒有令我十分吃驚,轉頭去看張村長,我發現張村長臉上,好像也沒有很吃驚的樣子。

所以我問張村長:“這件事張村長之前已經聽說過了?”

張村長抓一抓頭,說道:“之前警察來村裡做調查的時候,聶彩也是這樣跟警察說的!”

“可是警察根本不信我!”聶彩立刻接口,一臉委屈的樣子,“今天你這個同志又來問我,我還是實話實說!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相信我女兒不可能說謊話,要不然她也不會嚇成那樣!”

我相信聶彩的女兒確實看到了什麼東西,卻不太相信聶彩所說句句都是真實發生。

至於她女兒究竟看到了什麼,我認為肯定不會是活人,要不然聶彩不會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那女孩兒也不會被嚇到夜夜夢魘。

而以我的見解,“灰撲撲的人影”,那很像是對鬼魂的描述。

但如果是鬼魂,它可以影響人的行為,卻不可能親手將掛着老村長的繩子掛上鐵鉤。

所以我估計,聶彩的女兒確實看見了一個“灰撲撲的人影”,但所謂“將掛着她太爺爺頸脖的繩子掛在鐵掛鉤上”的話,要麼就是小女孩兒驚嚇之下沒看清楚,要麼就是聶彩的添油加醋。

依我看來,後一種可能更大一些。

所以我追問聶彩:“你女兒有沒有說她看到的那個灰撲撲的人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聶彩好像是完全沒想到我會問出這個問題,愣了一愣,才訕訕說道:“這個我還真沒問過!她只說那個影子飄飄忽忽非常可怕,當時就被嚇得尖聲大叫,所以……她恐怕也分辨不出是男人女人了!”

我愈發確定,聶彩是有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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