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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村長那句“變得跟從前不一樣”的話,愈發令我難以理解,不得不追問他是什麼意思?”

張村長說道:“我們村雖然從山裡搬了出來,但大多數村民都還保有着進山挖筍的習慣。一個月前正好是採挖春筍的好時節,當時我們父子也曾連着幾趟從這片林子走過,那時候的林子……該怎麼說呢?”

張村長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好像琢磨着該用什麼詞句來形容。

“這片林子我們每年都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林子里的樹木頂多就是一年比一年粗,一年比一年高。我們雖然不可能認識林子里的每一棵樹,但林子里被我們走出的每條小路,都是我們走熟了的,小路兩邊的樹木,我們基本上非常熟悉!可是現在……”

張村長再次停住,明明林子里就我們三個人,他卻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愈發壓低了聲音。

“那些小路你剛剛也看到了,全都被刺蔓荊棘覆蓋住了,根本不能再走!而且這些樹……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這片樹林,跟從前大不一樣了,我們現在看它,完全是陌生的!”

我抬頭上望,眼瞅着身周一株株大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心中更是充滿疑惑。

“張村長的意思?這些樹木從前不是這樣的?”我問。

“我爹的意思是……”張壯接口,一邊琢磨一邊謹慎措辭,“這片林子里的樹木,跟從前不太一樣了!尤其是這些柳樹,雖然大小粗細各不相同,但模樣卻都變得差不太多,甚至於從前很容易辨認的歪脖子樹,都不知道長那兒去了,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還有這些樹冠!以前這些樹冠沒有這麼濃密,也不像現在這樣四面伸展,所以我們從前從這兒走的時候,陽光會透過樹枝樹葉灑落下來,很輕易就能辨認方向!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樹冠全都變得又大又密,樹冠與樹冠之間連一點縫隙都沒有,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陽光,除非爬到樹尖上去,否則很難知道哪是東邊,哪是西邊!”

他說得沒錯,這片林子看着不甚茂密,而且絕大部分是柳樹,但這些柳樹每一棵都有着龐大的樹冠——

柳樹的樹冠一般都不小,但每一棵柳樹的形態都會很不一樣,其樹冠或偏左,或偏右,千姿百態,婆娑飄搖。

可這片林子里的柳樹,不僅每一棵的枝葉都特別繁茂,而且正如張壯所言,在我目光所及的所有柳樹,都是差不多的模樣。

每一棵的樹冠都不歪不斜居中而生,並且向四周盡量延展,就好像一頂頂撐開的大傘一樣。

而且這撐開的一頂頂大傘,相互疊加覆蓋,只有極少量陽光星星點點灑落下來,不僅使林子里顯得十分陰暗,而且單憑目測,的確是很難確定東南西北。

“最可怕的是……”張村長再次接口,卻只說了這麼一句就住口,又一次縮頭縮腦東張西望。

“最可怕的是什麼?”我不得不追問一句。

“這片林子,好像是活的!”張村長說。

我幾乎要笑出來了。

因為林子肯定是活的,要不然在我們眼前就不該是青枝綠葉,而應該是枯枝朽木。

可眼瞅張村長臉色蒼白,聲音微顫,我的笑意很快又消退下去。

“為什麼你會認為,這片林子是活的?”我問。

張村長動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好像是不敢說出口一樣。

“跟高同志很難解釋清楚!”張壯代替他老爸開口作答,“不如高同志隨便往哪個方向走一百米,沿路留下記號,等會兒再回頭看看就明白了!”

我心中奇怪,依言掏出刀子,在我跟前的一棵大樹榦上刻下一個印記。

張家父子相互一望,兩個人都沒說話。

我認準一個方向往前走,一邊走,一邊不斷用刀子在大樹榦上刻下印記。

張家父子緊緊跟着我,好像是怕跟我走散了一樣。

約莫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張壯開口說道:“應該差不多了,就請高同志帶我們回到之前停留過的地方去吧!”

我心中暗覺好笑,因為我們只不過走出了一百多米而已,而且我還在沿路十幾棵樹榦上,留下了記號。

不過我沒有跟張家父子多說,而是即刻回身,走向剛剛走來的那個方向。

我以為就算不留記號,我也能夠憑着直覺走回之前停留過的地方。

但是我錯了,我往前只走了十多米,穿過了六七棵樹而已,我就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了。

眼前的樹木一棵棵全都剛正挺直不歪不斜,頂多就是或粗或細而已。

當然樹的品種並不完全一樣,我記得剛剛在八棵柳樹、一棵榆樹、還有兩棵我不認識的大樹榦上留下了記號。

但是現在,在我身周所有樹木上,都沒能找到任何印記。

就好像這麼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那些印記已經被大樹在生長的過程中自然修復了一樣。

我只不過往前走了短短一百多米而已,可是我的的確確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之前停留過的那個地方了。

張家父子說這片林子好像是活的,他們說的沒有錯。

這片林子的確像是一個活着的**陣一樣,隨時都在改變形態,人一旦進入其中,便很難脫身。

可為什麼會這樣?

之前我以為高坡村人口失蹤案、以及老村長zìshā的案子,最多就是鬼魂作祟。

但據我所知,鬼魂之類頂多能夠進入人類大腦,操縱人類言行,卻絕不可能擁有改變整片樹林生態的強大功能。

難道在這些詭異事件背後,隱藏着的並非鬼魂,而是一種我從所未遇、甚至於想象不出的極強大的超自然存在?

我感覺身上陣陣發寒!

我已經經歷過很多驚悚詭異的事情,我以為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嚇到我。

但是現在,面對着這片生機蓬勃的柳樹林,我卻同樣因無知,而倍覺不安。

“高同志你不是說你帶有高科技定向儀嗎?能不能拿出來看看?”張村長又說。

我知道他心懷恐懼,事實上我同樣很怕我的定向儀會受這片“活着的”林子所影響,所以我趕忙從褲兜里拿出定向儀來看。

還好,定向儀並未失靈,我只要按照定向儀指定的方向走,就能夠走出林子,回到林子口我們走過的那條小路上。

“放心吧,定向儀好着呢!只要按照這個指針的方向走,我們就能夠走到剛剛進入林子的那條小路上!”我說,故作輕鬆地伸長手臂,讓張村長父子觀看定向儀上的電子指針。

張村長明顯鬆了一口氣,說道:“那我們趕緊退出去吧!”

“現在退出去,之前哭叫的那個人怎麼辦?”我說。

老實說我對這片不可思議的林子同樣產生了恐懼心理,但之前我明明聽見有人哭叫,現在要將其完全撇開不理,無論如何做不到。

“可是……高同志真能確定那是人在叫?”張村長哭喪着臉問我,“就算高同志能確定,可現在那個人的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咱們就算想找他也沒法找啊!”

我知道他說得有理,卻不死心地一邊四面張望,一邊再次高聲喊叫。

“林子里有人嗎?你是不是受了傷?如果你再不出聲,我們就要出去了!”

我的聲音又一次在林中回蕩。

之前我胸懷坦蕩,沒覺得這回聲有什麼可怕,可如今聽在耳里,卻感覺十分瘮人。

回頭看張村長父子,更是顯出驚栗之色。

“高同志這樣叫也沒用吧?剛剛聽那個聲音尖叫了一聲,肯定是昏倒了,或者……被什麼野獸咬死了!”張壯說。

他說的這兩種可能性我早就想到了,只能苦笑着向著四周多望一眼。

幸好我多望了這一眼,因為我眼角的餘光,恰好撲捉到了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小小的人影,穿着一身碧綠的衣褲,很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模樣。

我立刻轉臉想要看得清楚些,但那個身影已經跑進了樹林深處。

“那兒有個人影,你們看見沒有,好像是個小男孩兒?”我張口就說。

張壯跟張村長立刻順着我的眼光轉眼去看。

“沒有啊?你是看花眼了吧?”張壯說。

“是啊,這密林深處,怎麼可能有小孩子!”張村長說。

我不想跟他們多做爭辯,只丟下一句:“你們跟緊我,別走散了!”

便拔步向著那小男孩兒消失的方向奔了過去。

張村長父子要依靠我的定向儀才能走出林子,不得不唉聲嘆氣緊跟着我。

幸好這一次並沒走出太遠,我目光所及,豁然看到在一棵粗大的樹榦下方,躺着一個男人。

那人亂糟糟的頭髮,臉上有很多紅紅的劃痕,一身衣服也是凌亂骯髒,就好像剛剛從荊棘叢里爬過一樣。

我見他雙目緊閉,但明顯胸口起伏呼吸急促,並非死人。

“強子!這是我們村的強子,最後失蹤的那一個!”

張壯驚叫一聲,立刻想要衝上前去,我卻本能地伸手一把,將他拉住。

[請看第341章《蟒口逃生》]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