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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許問的話,高望遠有些疑惑,但還是走進了他所指的房間。

那房間被用來做了辦公室,裡面擺了辦公室,旁邊坐着人。看見高望遠進來,一個人站起來問道:“請問……”

話沒說完,高望遠抬起了手腕。

那人看見他的手環,仍然一臉迷惑,旁邊同事想了一想,明白了過來,連忙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那人又問了幾句,彷彿這才明白過來,讓開位置道:“請進吧。”

許問把他們的表情收在眼底,在心裡嘆了口氣。

果然,對於普通人來說,未必都會注意到這樣一個活動,對它也未必會感興趣。

要讓所有人都喜歡並接受傳統技藝,打從心底認同它,是件非常難的事情,而且任重道遠。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在網絡與現實的一些角落,這個活動已經吸引了很多普通人的注意。

高望遠走進屋子,東張西望,然後定睛看向了左邊的牆壁,一臉疑惑。

許問微一揚眉,笑了起來。

高望遠不像西漠隊那些工匠一樣,可以一眼就看出長短距離尺寸,但對於這樣的數據,還是有基礎的敏感的。不需要用尺子,他也能看出屋內的寬度與屋外不一樣。

果然,高望遠拿出工具,開始測量,他說:“裡面窄了六寸,有夾層。”

一個工作人員迷惑地看他,說:“不可能,這房子在修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這裡了,我看着它修的,哪有什麼夾層?而且六寸,就二十多厘米,不是牆的厚度嗎?”

“不是,算的時候已經把牆算進來了。”高望遠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肯定地說,“只有六寸,不會是密室,一定是夾層。”

他走到左邊的牆壁旁邊,伸手敲了敲,有些疑惑。

許問也過去敲了一下,與他對視一眼。

是實心牆,那不是有夾層的聲音。

但是里外數據的差別也不是假的,真實存在。以修這房子工匠的水平,怎麼可能平白無故修一堵多厚六寸的牆?

兩人沒有交流,不約而同移開目光,開始在牆上敲敲打打。

遇到有辦公桌的位置,還禮貌地請工作人員幫忙移開,好讓自己看看那一處的牆壁。

工作人員非常配合。一來是有手環的要求,二來自己也很好奇他們的判斷——這可是他們天天都要呆的辦公室,裡面會有什麼樣的秘密?

沒一會兒,田小田也加入了,手法規範,表情認真。

榮顯和高小樹對視一眼,也跑過來胡亂敲打,這是純鬧著玩兒,不過許問一直縱容他們對世界保持好奇,這時當然也不會阻止他們。

結果沒一會兒,高小樹叫出來了:“呀,這裡聲音不對!”

“嗯?”榮顯就在他旁邊,第一個跑過去敲了一敲,也叫了出來,“對,那邊是咚咚咚的,這邊是噹噹當的!”

那是在房屋靠里的右下角,許問立刻過去,確定了空心的範圍,大概兩尺方圓,並不大。

然後他又摸索了一會兒,道,“這裡有個機關。”

“還有機關?”旁邊幾個人異口同聲。

很簡單的機關,但確實非常隱蔽,不留心根本找不到。

許問很快打開了它,移開一塊側板,露出了裡面黑洞洞的夾層。

“真有!”工作人員吃驚極了,連忙問,“裡面有什麼?”

許問正要去摸,被田小田阻止:“稍等!”

她背着個很時尚的雙肩包,這時把背包取下來,從裡面拿出一雙塑膠手套,遞給了許問:“戴上它再摸。”

很規範,這一個是為了安全,二個是為了裡面可能有的東西,防止沾上指紋。

“是我疏忽了。”許問迅速認錯,戴上塑膠手套,這才把手伸進密室。

沒一會兒,他摸了個杯子出來,放到旁邊地上。

“真有東西!”工作人員們又吃驚了。

那是一個粉彩花鳥描金酒杯,胎色潔白細膩,繪畫自然精美,色澤至今也很鮮艷。描金的部分稍微有些黯淡,但也看得出細緻均勻,整個杯子幾乎沒有缺陷。

許問又摸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了。”

“這裡怎麼會有夾層,還有這麼個杯子放這裡?”一群人表示疑惑,而這種時候,就是榮顯發揮的場合了。

“這裡是僕人房,這種杯子,肯定不是僕人能用的,但它肯定很貴。僕人一開始跟修房子的工匠勾結好了,做了這麼個夾層,趁宴會之類的時候偷東西出來,藏在夾層里,逃開主人搜查。等到風聲過了,再把東西偷偷地拿出去賣了換錢。賓果,必是這樣!”榮顯打了個響指,聲音朗朗地說道。

猜得很合理,大家也沒什麼可反駁的,就算有,也沒有證據支撐。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巨大的發現,這個地方有當初設計留下的夾層,夾層里還有東西,確實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杯子雖然是許問發現的,但是歸屬權仍在石廳。

工作人員叫了管理過來,給他講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把夾層和杯子指給他看。

管理也很吃驚,打電話向上彙報之後,小心翼翼地將杯子包好收起,準備登記過後將來作為藏品展出。

可想而知,將來它展出的時候,石廳必將又多出一段傳奇佳話。

這比得了個杯子更讓管理高興,他握着高望遠的手,連聲道謝。高望遠也很耿直,一指許問:“跟我沒關係,是他發現的。”接着,他拿起手機,看着自己不久前填寫完,準備上傳的信息,皺起了眉。

“你在疑惑,按道理來說,這裡不應該有這麼一堵牆?”許問瞭然地問。

“對!這結構上不合理啊。”高望遠要上傳的這個東西,主要就是在論證有限人工條件下的完美結構,但很明顯,這牆這樣變厚了,當然就不完美了。

“其實還是合理的,你看到這裡沒有,他做了一些掩飾。”

許問向上,指出房樑上的某個部分,高望遠抬頭看去,片刻後恍然大悟:“我靠這也太狡猾了!在外面看是合理的,在裡面看又是一個樣子。有必要嗎?做這麼多偽裝,人家真的能看出來?”

“這也算是一個頂級工匠的自我修養吧。”田小田講了一個並不好笑的冷笑話。

“你上傳吧。”高望遠對許問說,“這兩項技術應該都是你的,不對,是三項。里外的整體結構、隱藏結構還有這個機關。”

他說得很誠心,許問想了想,也沒有拒絕。

拍照提交上傳一串流程做下來,過了一會兒,許問名下的技術又多了三項,現在總計二十,遙遙領先所有人。

“有意思。”高望遠看着自己的手機想了一會兒,對許問說,“可是我還不想認輸。我回去再試試。”

說著,他轉身就走,從頭到尾過來好像也沒什麼事情。

田小田笑了兩聲,說:“那我也想試試。”然後向許問擺擺手,也走了。

許問看着他們的背影,聽見旁邊連天青說:“現在的年輕人,好像更有意思了。”

“嗯。”許問笑着點了點頭,好像是對連天青說的,又好像是在回應這兩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