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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仰着臉朝樹上笑道:“陸姑娘,我原以為就我喜歡爬樹摸鳥,原來你也一樣!!太好了!令哥哥,你這府上,終於有了個有趣的人兒。”

蕭令站在旁邊,臉色不辨喜怒,也沒回答王瑾,只微微抬頭看着樹上的她。

陸晚雙手抱着樹枝,滿臉的尷尬,一下子僵在了樹上。

真是冤家路窄,早不來晚不來,怎麼才爬上來他們就出現了!

王瑾看出陸晚的尷尬,眉目含笑道:“下不來了吧?哈哈哈哈!”

陸晚心道:你倆這樣站在樹下,我倒是能下去,可我哪敢爬下去?

長生握着一把馬草從旁邊鑽出來:“殿、殿下……!”

蕭令這才收回目光,望向長生,道:“退下。”

長生道:“殿下,是我叫晚姐姐把鳥兒送回樹上的。殿下您要罰就罰我吧!”

蕭令聲調已是十分不善,警告道:“長生,退下。”

長生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又不放心陸晚,只得一步一步向後挪去。

蕭令目光投向樹上,長眉微皺:“跳下來。”

陸晚望了望丈余高的樹榦,這跳下去,就算不摔斷手腳,至少也要躺個三五天……

蕭令不悅道:“跳下來。”

王瑾依然笑吟吟,眉間一點丹砂便也帶着三分溫柔。

他拍着胸脯道:“不用怕他,有我呢!你跳下來,我接住你!!”

蕭令只淡淡地盯着她。

陸晚被他看得頭皮一陣發麻,鬼知道惹怒了他是罰跪還是扣月銀呢!想到上次他一生氣就罰了自己半年的月銀……她咬咬牙,閉上眼撒手往樹下跳了下去……

摔就摔吧!

她像一隻斷線的風箏,向地面飄落下去。

眼看就要摔落在地,腰卻忽然被人攬住了。

她驚慌失措的眸子,對上那顆明朗的硃砂。

只見王瑾笑道:“說了吧,有我呢!定叫你摔不着!”

陸晚腳尖一落地,忙立即伏地請罪:“給殿下請安。”

“哼!”蕭令衣袖一拂,收回伸出去接她的手,“不是下水就是上樹,沒半點女人的樣子!本王府里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

“唉?令哥哥既然這麼嫌棄,不如讓她跟着我算了?”王瑾笑得眉眼彎彎。

“你說得不錯!”蕭令面無表情點頭道,“本王這就去回了聖上,把這丫頭賞賜給定遠小侯爺。”

“哈,少拿聖上誆騙我,分明就是你自己不願意!我還不知道令哥哥你?嘴硬心軟!”他指着蕭令笑道,“你還記得那年我倆為了一把琴鬧到皇后面前的事兒嗎?哈哈哈哈,我一裝哭,便把你的烏桐琴騙到手了!”

“……”蕭令無語。

王瑾和蕭令同歲,自小便一起長大,雖然兩個人性格一冷一熱一靜一動,卻是關係最好。

正說著,一個小廝急沖沖地奔跑了過來。

“殿下,聖上召見。讓您趕緊進宮去呢!”

“知道了。”蕭令一邊往房中走去,一邊問道,“聖上有說何事召見么?”

“沒有,宮裡來的王公公說,兵部和吏部二位大人都在,尚書令裴大人也在。對了,王公公叮囑了一句,說聖上心情不好,讓殿下別惹聖上生氣。”

“好,知道了。”

卻說景陽宮裡,裴貴妃滿臉狐疑地打量着躬身請罪的哥哥。

“聖上,臣妾正在昭陽宮抄經書,聽聞聖上召見,就馬上過來了。”貴妃見御座上皇帝臉色極差,忙盈盈見禮。

“貴妃倒是恪守本分。”皇帝語氣不咸不淡。

“臣妾自知做錯了事情,讓聖上失望,不敢再惹聖上煩心。”裴貴妃心中的情緒被掩飾得很好,整個一副恭敬和順的模樣。

“你不敢惹朕煩心,有些人卻很是敢。”皇帝聲音極冷。

“聖上今天怎麼了?”裴貴妃愣住,皇帝雖說性格難以捉摸,對她卻從未用過如此態度。

她看看跪着的二位官員,又看看躬身不語的哥哥永安侯,半晌才回過神來,驚道:“是不是楚王闖了什麼禍?”

“你自己看看!”皇帝終於抬眼看向她,隨手把一份摺子扔在她腳下,怒道,“看看你養的好兒子!!”

裴貴妃滿心委屈,卻不敢多問,彎腰撿起腳下那份明黃得刺眼的奏摺,打開一看,粗狂有力的字跡,正是楚王的字跡。

所呈內容單刀直入毫不避諱,直接催要軍餉補貼,又提出因今年天氣反常,奏請朝廷為將士們趕製禦寒棉衣。最後甚至表明,善待將士乃決勝的關鍵,因此務必要在年前批准。

楚王的性子隨了裴氏,裴氏家風本就強勢驕傲,做人做事直接果敢,楚王又兼是少年英武,言行更是不在意規矩禮儀。可他的目的並無過錯。怎麼皇帝揪着這樣一點問題生氣?

裴貴妃微微一福,道:“楚王言行率直,惹了聖上生氣,臣妾代他向聖上請罪。只是他也是為了邊關將士,為了聖上的江山社稷……”

“為了江山社稷?”皇帝冷笑打斷她,“啪”地又甩出一封摺子朝貴妃扔去,“朕的江山社稷若是任由爾等拿捏,那朕這個皇帝也不用做了!”

裴貴妃撿起來看,這本摺子是彈劾永安侯裴延盛的。言辭甚是激烈,在內大權獨攬,目無君王;在外飛揚跋扈,目無王法;更彈劾裴延盛收受學生賄賂,買賣官職。

第一條罪狀無非就是那些言官看不慣裴氏一族而已,而這第二條,卻是牽連到鴻鵠書院。

本朝提倡文武兼治,重視培養選拔傑出人才,除供貴族子弟學習的國子監外,另外增設了鴻鵠書院。

鴻鵠書院是四年前中書令陸揚提議而設,陸揚負責人才錄用與教育,裴延盛負責人才考核與選拔。

顧名思義,其目的是面向那些出身低微的學子,重在培養那些毫無根基的寒族子弟。

裴貴妃當然知道哥哥有些私心的,可陸揚難道就沒有私心嗎?誰都希望培養自己看重的人才入朝為官,這有什麼錯?

裴貴妃想替哥哥辯解幾句,張了張嘴卻是把話咽了下去,言官的彈劾,可輕可重,具體情形還不是看皇帝的心情嗎?

因此她躬身道:“臣妾久居深宮,這些前朝之事並不了解。臣妾的兄長對聖上一片忠心,而聖上對兄長也恩澤濃厚,想來惹人嫉妒也是有的,又或者恃寵而驕也是有的。”

她說著,抬頭用一雙盈盈的眸子望着皇帝,眼底浮現一片水澤,嬌媚至極委屈至極:“就連臣妾,不也仗着聖上寵愛,失去了分寸嗎?可是若無聖上青眼,臣妾也不過是個人老珠黃的普通女人罷了!這個道理,臣妾尚能明白,兄長又豈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