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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光從謝琅華眼前閃過,她雙眼微眯縱身一躍,一把寸長的bǐshǒu穩穩的落入她手中。

“大小姐。”方幻雲幾步來到謝琅華身旁。

“琅華……”

“大小姐……”蕭氏和春桃也起身來到謝琅華身旁。

bǐshǒu上系著一方雪白的絲絹,在她們的注視下,謝琅華緩緩取下那方絲絹來。

她緩緩攤開絲絹,雪白的絲絹上用墨汁寫了幾行蠅頭小楷。

清冷的月光之下,那幾行字清晰的落入每個人眼中。

文武百官進言將謝家眾人梟首示眾,此刻還在朝堂之上跪着,你以為司馬睿能堅持到幾時?若欲救謝家眾人,需甘願入宮為後,若謝家大小姐想通了,可輕擊牆面三聲,謝家一切危難自然可解!

當下所有人抬頭朝謝琅華看去。

她緩緩垂下眸子淡淡一笑,原來這便是那些人的目的,只為了讓她入宮為後,還真是機關算盡,也不知她入宮為後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值得他們如此費盡心機。

“琅華!”蕭氏面色煞白的看着謝琅華,她臉上滿是擔憂。

春桃和方幻雲亦是目不轉睛的看着謝琅華,她們一臉凝重,將憂心都寫在臉上。

謝琅華素手一揚,雪白的絲絹瞬間化作塵埃飄飄揚揚的落在地上。

她勾唇冷冷一笑,將謝家所有人的生死繫於她一己之身,真是絲毫選擇的餘地都未曾留給她。

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雷霆萬鈞的手段非王家莫屬了。

他們的目的只怕不止單單讓她入宮為後這麼簡單,後宮之中歷來藏污納垢,從來都是兵不血刃,他們想要的怕是她的命,又不想因她與王玄失和,才想出如此計策也真是為難他們了。

她抬頭一一看着蕭氏她們緩緩說道:“這與我們而言是好事,只有知曉他們的目的,我們才能對症下藥不是嗎?”

她眼中閃過一抹譏諷。

王玄對她有恩,可也是王玄,王家休想主宰她的命運。

“嗯。”方幻雲點頭說道。

蕭氏和春桃一言不發,她們是在不在該說些什麼。

“方姑姑,我要見余燁兄長。”謝琅華眼波一沉,她眼底閃過一絲寒芒。

“好。”方幻雲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一夜,很多人都是一夜無眠。

天還未亮,司馬睿照例來上早朝。

他身為燕國的一國之君還懼了他們不成。

文武百官還跪着,只是每個人臉上都瀰漫著一股疲憊。

“參見陛下!”見司馬睿緩步而來,所有人將頭磕了下去。

司馬睿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他*的坐在王位之上,俯視着眾人波瀾不驚的說道:“眾卿準備跪到幾時?”

“跪到陛下回心轉意,以燕國社稷為重,下令處決謝家眾人之時。”孫已看着司馬睿拱手說道。

他聲音一落,宋嚴拱手說道:“陛下,昨夜前線又傳來戰報,我燕國又失一城,若不能振奮軍心只怕燕國危矣,請陛下立刻下令處決謝家眾人,讓世人知曉陛下賞罰分明,我燕**紀嚴明。”

宋嚴說著將頭磕了下去。

“臣等附議!”所有官員拱手說道,將頭磕了下去,文武百官向來意見不一,難得他們這次如此齊心協力。

“謝長安為我燕國戍守邊關數十年,向來都是忠心耿耿,眾卿可曾想過謝長安若是被人陷害,而寡人如此迫不及待的便處決了他的家人,日後如何彌補這個過失,豈非叫前線將士更為心寒,他日誰還願意遠赴先前奮力殺敵?依寡人看到的那時我燕國社稷才危矣!”司馬睿一字一沉的說道。

“陛下,可如今謝長安投敵叛國已是證據確鑿。”孫已拱手說道。

司馬睿勾唇一笑:“好一個證據確鑿,這世上萬般事皆可作假,便是親眼所言,親耳所聞亦能作假,太宰敢擔保這些證據便沒有假嗎?”

“微臣敢拿性命擔保謝長安投敵叛國的證據千真萬確。”孫已字字鏗鏘。

一眾臣子皆朝他看了過去。

便連司馬睿也是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說著孫已站了起來,他拱手對着司馬睿說道:“陛下,自古文死諫,武死戰,今日就讓微臣的血灑在這大殿之上,只盼着陛下以社稷為重,立刻處決謝家眾人。”

孫已說著不給所有人反應的時間,他瘋了一樣,一頭撞在大殿的柱子上。

“砰……”的一聲,眨眼之間孫已的血灑在大殿之上,他最後看了司馬睿一眼緩緩的閉上了眼。

這一切快到讓人猝不及防。

“太宰大人……”眾臣當下驚呆了。

便連司馬睿也是一怔,他率先反應過來:“快宣太醫。”

孫已這廝若真死在大殿之上,他怕是真保不住她與謝家眾人了。

便是身為陛下亦有莫可奈何之事。

大殿之上瞬間一片慌亂,很多人朝孫已圍了過去。

余燁剛剛接到這個消息,他正準備去給孫已醫治,怎料竟收到謝琅華要見他的消息。

正好他也想見一見謝琅華,便讓旁人去給孫已醫治了。

她一向聰慧過人,也不知她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解了眼前燃眉之急。

幾日下來,謝家眾人的也無力再哭喊,便連老太太都老實下來。

余燁一刻都不敢耽擱立刻去了天牢。

謝琅華將絲絹的事說與余燁聽,余燁未做隱瞞將大殿上的事盡數說與謝琅華聽。

蕭氏,春桃和方幻雲皆在一旁聽着,聽聞孫已血灑大殿之上,幾個人的表情尤為凝重。

謝琅華與余燁對視一眼,謝琅華淡淡一笑:“余燁兄長我知道如何做了。”

“咚咚咚……”她抬手在牆上敲擊了三下。

“琅華……”

“大小姐……”蕭氏和春桃看着她驟然一驚,她們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孫已很快被抬了下去,好在他傷的並不重,太醫已經把血止住,他只需靜養幾日便可痊癒。

司馬睿得知後,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陛下,余太醫在外求見!”就在那時一個寺人拱手對着司馬睿說道。

“請余太醫進來。”司馬睿聲音一落。

余燁便走了進來。

他深深的看了司馬睿一眼。

司馬睿心領神會,他揮手遣退了其他人。

偌大的勤政殿就只剩下他與余燁兩個人。

余燁緩步上前將絲絹的事說與司馬睿,司馬睿聽後,他冷冷一笑:“好一個王家,果真有遮雲蔽日之能,真真叫寡人佩服。”

他臉上閃過一抹怒意,連他都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果然如父王所說,士族已成心腹大患不得不除。

司馬睿眸光一凝,寬大的衣袖下他不由得的握緊了雙拳。

謝琅華上午剛剛敲擊過牆面,下午便從邊關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謝長安是被陷害的,是他手下的一員副將想要取而代之,故而偽造了種種證據不說,還設了一個陷阱令得謝長安落入敵軍手中。

文武百官還跪在朝堂之上,司馬睿命人將邊關傳來的急奏大聲讀了出來。

眾臣面上一陣青,一陣白,所有人脊背一僵,拱手對着司馬睿說道:“陛下,臣等愚昧冤枉了定遠侯,還望陛下責罰。”

司馬睿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法不責眾,若是把他們全部發落了,誰來協助他處理政務?

他衣袖一揮,淡淡說道:“都退下吧!”

“謝陛下。”所有人緩緩站了起來,由於跪的太久,他們的雙腿早已麻木不堪,以至於行動十分的緩慢,許久才退去大殿。

司馬睿當即下令赦免謝家眾人。

謝琅華回到謝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謝家又恢復往日的模樣。

不明內情的人一臉劫後餘生的喜悅,可蕭氏,春桃,還有方幻雲她們皆是眉頭緊鎖,臉上沒有一點歡喜。

她們從天牢里出來的代價是琅華要入宮為後,她們如何歡喜的起來。

未免謝恆擔憂,所有人都把他蒙在鼓裡。

“抓的莫名其妙,放的也是莫名其妙!”他皺着眉頭髮了一句牢騷。

謝琅華泡了一個熱水澡,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春桃正在為她梳理頭髮,方幻雲緩步走了進來。

謝琅華抬頭看着方幻雲說道:“方姑姑,我們的人何時才能到邊關?”

她們雖然從天牢了出來了,可謝長安還在那些人手中捏着,所以他們也不懼她會反悔。

方幻雲幾步走到謝琅華跟前,她低聲說道:“最晚明日。”

謝琅華緩緩垂下眸子,她之所以應下入宮為後,是因為無論做什麼都需要時間。

好一個遮雲蔽日的王家!

“春桃,方姑姑,在天牢熬了幾日,你們回去歇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謝琅華看着春桃和方幻雲說道。

春桃和方幻雲對視一眼,緩步轉身離開。

屋裡只剩下謝琅華一個人。

謝琅華提着燈籠,一個人去了後院。

那株桃樹還屹立在寒風之中,謝琅華靠着桃樹坐了下去,她不敢祭拜阿慍,不敢焚香,生怕旁人發現她把他的骨灰安置在這裡。

崔寅那裡沒有一點動靜,可她知道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阿慍……”謝琅華喃喃出聲,燈籠的光照亮了她腳下的土地,她隨意掃了一眼,一絲被人翻動過的痕迹一下落入她眼中。

她眸光一凝,一把丟掉手中的燈籠,徒手翻起腳下的土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