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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在他手中?

司馬睿心頭有一千個疑問。

然不等他開口發問。

那個侍衛抬頭看着司馬睿,並未發出一點聲音,僅用嘴型說道:“我家主人說了,江山固然好,可美人也只有一個,難以死而復生。”

他這是不加掩飾的威脅司馬睿。

拿謝琅華的命來威脅他。

司馬睿握着謝琅華的發簪,這支發簪是難得的暖玉觸手生溫,可他只覺得整顆心都跌倒了谷底,他凝神看着那個侍衛,額上青筋凸起,幽深的眼中殺氣凌然。

美人與江山孰輕孰重?

自古以來這便是一個難題!

有人傾盡一切選擇了美人,可卻失去了一切,縱然淪為一段佳話,可每每午夜夢回,捫心自問便不曾後悔過嗎?

有人棄美人於不顧,選擇了錦繡江山,可縱然他坐擁江山,俯視着所有人心中可有過後悔?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如何選擇都註定是輸家。

可如今司馬睿卻不得不在這兩者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宗親之中有很多人都是司馬睿的人。

譬如方才發聲說諸位先祖對新君不滿的那個,還有好幾個人,他們不着痕迹的朝司馬睿看了過來。

都在等着他出面揭露司馬奕的真實面目。

先祖牌位掉落這不過只是一個開端,時人最忌鬼神,只要在眾人心中種下這顆種子,再揭露出司馬奕的真實面目如此便水到渠成。

司馬睿甚至已經讓余燁去給司馬宏解毒了,一旦他發出信號,余燁便會帶着司馬宏出現在眾人眼前,由他親自指出司馬奕就是害他中毒的兇手。

莫說繼位為新君,司馬奕只怕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司馬奕身旁的寺人也宮中的老人了,他抬頭看了一眼面色各異的眾人,對着司馬奕拱手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老奴早先便聽聞宗廟修建在龍脈之上,方才諸位先祖的牌位無故掉落,定是地下的真龍得知陛下今日繼位為君,以此來恭賀陛下啊!”

司馬奕看着那個寺人面色大喜,他郎朗說道:“想來定是如此!”

司馬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他緊緊握着謝琅華的發簪,他抬頭看了那個侍衛一眼,緩緩的閉上了眼。

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吃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又受了多人旁人難以想象的罪,等的就是今日。

只要他站出來,燕國的江山便觸手可得,不僅如此還不會有損他的聲明,依舊不妨礙他做一個明君。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宗親之中很多人出聲附和道。

司馬奕一臉沾沾自喜,他起身將手中的三炷香chājìn了香爐之中。

司馬睿慢慢的睜開了眼,他眼中一片清明,沒有猶豫,更沒有一絲掙扎,他抬頭同樣無聲的對着那個侍衛說道:“若你們膽敢傷她分毫,我必將你們挫骨揚灰。”

那侍衛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拱手對着司馬睿一禮,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那幾個宗親看着司馬睿的眼中帶着焦灼,帶着不解,他們深深的看了司馬睿一眼,最終臉上滿是失落。

“參見陛下!”司馬奕緩緩轉過身來目視着諸位宗親,祭拜過司馬氏的諸位先祖之後,他便可接受他們的朝拜了。

接下來便是祭天,祭天之後等他接受過文武百官的朝拜之後,他便是燕國名正言順的新主了。

司馬睿看着司司馬奕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他捫心自問,他可曾猶豫過?

日後又可會後悔今日的選擇?

這究竟值不值得?

可他只要一想到,她會死!

若從此世上再也沒有她了,他那些藏在心中的深情何以寄託?

他便只覺得心痛,心痛的無法呼吸。

他一向自律自省,無論做任何事都不會逾越半分,可這一次他想任性一次。

不為別的,只為她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參見陛下!”最終司馬睿拱手將頭磕了下去。

司馬奕不着痕迹,他淡淡的掃了司馬睿一眼,眼中的得意的更勝。

“眾卿免禮!”司馬奕右手微抬,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

“謝陛下!”所有人緩緩起身。

司馬奕率先走了出去。

司馬睿出來的那瞬間,站在底下的謝長安,抬頭看着他的眼中滿是疑惑與震驚。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司馬睿怎就放棄了。

祭天的過程尤為順利。

“臣等參見陛下!”司馬奕站在高處俯視着文武百官,文武百官無不跪地朝拜。

他們的聲音之高震得大地都微微晃動起來。

王后在冷宮之中好似聽到一樣,她一臉得意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從今日起本宮便是太后了,是要移居鳳寧宮的。”

司馬宏如何?

司馬睿又如何?

最終還不是都敗在奕兒的手中。

從此她還是鳳臨天下的太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擁有無上榮耀。

等方幻雲帶着謝家影衛趕到夫子廟的時候,夫子廟已經空無一人,謝琅華與謝恆早已不見,且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她面色一冷,帶着謝家影衛四處搜尋起來。

王玄的傷還未好,也不知怎的陳氏今日竟親自來到城外別院,她細心照拂着王玄的飲食起居,將王玄照顧的無微不至。

王玄也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不僅如此,陳氏還把王禮派出去替她採買去了。

她寸步不離的守在王玄榻前,看着王玄笑盈盈的說道:“母親這樣守着你,彷彿回到了你小的時候,你小時候可真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誰知年紀大了卻越發讓人不省心了,你傷都未好怎能四處走動呢?誠心讓母親擔憂不是。”

王玄看着陳氏淡淡笑道:“讓母親擔憂是孩兒的不是!”

母子兩人相視一笑。

陳氏看着王玄接着又道:“阿玄,母親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

王玄並未多想,他輕聲說道:“孩兒知道。”

接受過文武百官的朝拜之後,司馬奕便要乘坐六匹御馬拉着的馬車,擺着天子的儀仗回宮。

道路兩旁滿是圍觀的百姓。

司馬睿並沒有往跟前湊,他故意放慢速度,落在文武百官後面。

沒有接到他的信號,余燁自然不會帶着司馬宏前來的。

謝長安也不着痕迹的放慢了步子。

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司馬奕身上,根本無人主意到他們。

在所有人之後,謝長安幾步走到司馬睿身旁。

“殿下?”看着有些不太正常的司馬睿,謝長安皺着眉頭說道。

不等他說完話,司馬睿緩緩的伸出手來。

明媚的陽光之下,琴瑟閃爍着奪目的光芒。

司馬睿什麼都沒有說。

謝長安只看了一眼,他面色一沉,突然瞪大了雙眼。

這些日子,他故意親近老太太與謝瑤華他們,而疏遠謝琅華他們,便是要令得司馬奕對他放鬆警惕,他一直都是站在司馬睿這一隊的。

剎那間他什麼都明白了。

他如何不知琴瑟對琅華的重要,她一向都是絕不離身的。

“她……”謝長安開口想說些什麼,司馬睿已經翻身上馬,策馬而去,只留個他一個孤傲的背影。

“琅華……”謝長安眸光一冷,他深深的看了司馬睿一眼,也翻身上馬,瘋了一樣朝謝琅華的院子飛奔而去。

司馬睿趕到謝琅華宅院的時候,見到的只是惶恐不安的蕭氏。

“睿王殿下,您怎麼來了?”蕭氏看着他哽咽的說道。

“她呢?”司馬睿凝神看着蕭氏沉聲問道。

蕭氏立刻哭起來:“阿恆被人綁走了,琅華獨自一人去救他也沒了蹤影。”

蕭氏說著放聲痛哭了起來。

她的話恰好落入後來的謝長安耳中。

司馬睿一句話都沒有,他大步轉身離開,在蕭氏與謝長安的注視下策馬而去。

“你莫要擔憂,我一定護把阿恆和琅華救回來的。”謝長安深深的看了蕭氏一眼,也策馬而去。

陳氏讓王禮去採買的東西,沒有一日是買不全的。

王玄估摸着等王禮回來的時候,只怕天已經黑了。

怎料,還沒有到用午飯的時候,王禮便回來了,他什麼都沒有拿,大步進了王玄的寢室。

陳氏正陪着王玄,母子兩人正在說王玄小時候的趣事。

“王禮,你怎麼回來了?”見王禮大步走了進來,且面色不佳,王玄出聲問道。

陳氏何等精明,她只看了一眼便已經知曉王禮怕是知道了什麼。

“沒看見我與阿玄在說話嗎?退出去。”不等王禮開口,陳氏便對着王禮沉聲說道,她眼中閃過一絲焦灼。

“王禮,發生什麼事了?”王玄抬頭朝王禮看去。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母親這般陪着他,又把王禮打發了出去,定然有什麼事不想讓他知道。

“沒聽到我的話嗎?給我退出去!”陳氏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她冷眼看着王禮大聲說道。

王禮看了陳氏一眼,在王玄的注視下,他拱手說道:“郎君,謝恆被人擄走了,謝琅華獨自一人前去救他,如今兩個人皆下落不明,不僅如此司馬奕還順利登上了王位。”

王玄雙眼一眯,他抬腿下了榻,在陳氏有些慌亂的目光中,他看着陳氏緩緩說道:“母親,這便是你們的目的嗎?”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