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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華就這樣一步不離的守在崔慍榻前。

她寧願傷的是她,欠下的錢總有還清的那一日,可欠下的情呢?

她要如何去償還?

從前她總覺得,崔慍對她不過是抱着一股不服輸的心態,誓要讓她拜在他的無邊魅力之下。

可看着他毫無猶豫的替她擋下那一劍,她忽然有些迷惑了。

春桃給謝琅華端來了葯。

謝琅華看都沒看一眼,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在她口中擴散開來。

春桃還給她準備了一塊放糖,謝琅華卻沒有吃下。

苦才能讓人清醒。

“大姐,你身子剛好,還是回去歇息吧!”春桃看着謝琅華蒼白的臉忍不住開口說道。

“春桃,你這幾日你也辛苦了,你回去歇息吧!”謝琅華扭頭看了春桃一眼,壓低聲音說道。

“是!”春桃深深的看了謝琅華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她知道大姐心中難受。

沙漏發出細微的聲音,謝琅華目不轉睛的看着崔慍,心中複雜難言的很。

崔慍額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謝琅華不停的替他擦着汗。

她緩緩垂下眸子,細長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時間緩緩流逝,伴着滾滾江水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琅華傷還未愈,身子也虛弱的很,不知不覺她竟趴在崔慍榻邊睡著了。

便是在睡夢中她也是眉頭緊鎖,一臉愁雲。

“阿琅,別放開我的手,阿琅,不要丟下我……”忽的崔慍的頭不停的搖晃着,口中發出細碎的聲音。

謝琅華一下便驚醒了。

“崔慍,崔慍……”她凝神看着崔慍喚了兩聲。

崔慍眉頭緊鎖,伸手四處亂抓了起來,緊緊閉着眼,大聲喊道:“阿琅,阿琅……”

一時之間,謝琅華鼻子一酸,一把抓住了崔慍的手,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崔慍,緩緩說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崔慍緊緊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處,才平靜下來。

謝琅華的手背崔慍握着一下也動彈不得。

整整一夜,她就這樣守在崔慍榻前。

早上,春桃給她送來早飯。

“大姐吃點東西吧!”春桃幾步走到崔慍榻前,輕聲細語的說道。

謝琅華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看着崔慍,想把手收回來,怎料崔慍握的緊緊的,她試了幾次都沒有都成功。

春桃上前幫她,怎料崔慍就是不肯鬆手。

“我來吧!”就在那時崔大走了進來,幾步來到崔慍榻前。

春桃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從前她總覺得他是個凶神惡煞的,可自從他救下她之後,她便對他改觀了。

謝琅華看了他一眼。

崔大伸手去掰崔慍的手,可崔慍就是緊緊的抓着謝琅華的手,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

若非他此次真的傷重,崔大都要懷疑他是裝的了。

“這可如何是好?”春桃臉上含着擔憂,皺着眉頭說道。

崔大眉頭一蹙,用力幾分力道,倒也不至於傷了崔慍,生生掰開了崔慍的手。

謝琅華把手收了回來。

她的雙手都被崔慍握紅了,上門有幾道明顯的指印。

“大姐過來用飯吧!”春桃看着十分心疼。

謝琅華點了點頭提步朝桌子走去。

“阿琅,阿琅,你在哪裡?”怎料,她才提起步子,崔慍如夜晚一般,口中不斷含着,伸出手又四處抓了起來。

謝琅華腳下一僵,扭頭朝崔慍看去,不由得皺起眉頭。

連崔大也皺起眉頭來。

春桃也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崔慍。

“我在這裡!”謝琅華輕聲說道,轉身就要回去。

就在那時崔大伸手握住了崔慍四處亂抓的手。

崔慍把崔大的手放在心口處,瞬間平靜下來。

崔大嘴角一抽,深深的看着崔慍,眸色深沉,面色複雜的厲害。

看郎君這樣是真真對謝琅華上了心,這可如何是好?

莫說謝琅華長了一副捂不熱的心腸,便是她鍾情與郎君,以她的身份也是沒有資格做郎君正妻的。

他跟在郎君身旁日久,謝琅華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他是一清二楚,若讓她委身為妾,那是絕無可能的。

如此豈非是個死結!

連他都忍不住要替郎君發愁了。

謝琅華味同嚼蠟的吃了一碗白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緩步走到榻前,看着崔大問道:“這次是誰動的手?”

崔大如實說道:“有陳家阿意派來的人,還有司馬卿派來的人。”

還有一伙人,很是神秘,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若他猜想的不錯,應該是王家派來的人,可沒有證據他也是不敢亂說的。

謝琅華面色一沉,看了崔慍一眼,朝她房中走去。

她讓春桃拿來紙筆,抬手寫下一封信。

從前她總想着從這些是是非非中抽身而去,也許與她上一世的性子也有關係,諸多事也是能忍則忍,可如今她明白了,忍是無用的。

倒是不如給她們致命一擊。

謝琅華寫好信後讓夜沉親自把信交到方幻雲手中。

索性夜沉與夜幕只受了些輕傷。

天空灰濛濛的,陰雲密布,連着江水也失了往日的光澤。

“只怕要下雨了!”春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緩緩說道。

謝琅華也朝外看了一眼,朝崔慍房中走去。

崔慍還沒有醒來。

他死死地握着崔大的手,令得崔大一動也動不了。

崔大苦着一張臉看了謝琅華一眼。

春桃搬來木椅,謝琅華坐在崔慍榻前。

“我口渴了!”崔大扭頭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趕忙給他倒了一杯茶來。

崔大看着捧着茶,站在他面前的春桃說道:“你這樣拿着,我如何喝?”

春桃面上閃過一絲紅暈,咬着唇瓣喂着崔大喝下了那杯茶。

崔大掃了一眼春桃發紅的臉,不知怎的竟覺得十分可愛。

春桃看都不敢看崔大一眼,匆匆退了下去。

崔大陪着謝琅華一起守在崔慍榻前。

“阿琅……”忽的,崔慍動了一下。

謝琅華與崔大瞬間凝神看着他。

“崔慍!”謝琅華輕聲喊道。

崔慍眉頭緊鎖,眼睫毛微微動了一下。

“郎君。”崔慍面上一喜,也開口喊道。

聞聲,崔二與莫森也大步走了進來。

在他們的注視下,崔慍緩緩的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崔大那張滿是驚喜的臉。

崔慍緩緩垂下眸子,看着自己心口處那雙崔大的手,瞬間鬆開一臉嫌棄皺着眉頭說道:“怎麼是你?在夢中我分明握着的是阿琅的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莫森看着崔慍一連說了兩遍,足可見心中有多歡喜。

崔慍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將目光落在謝琅華身上。

謝琅華嘴角含笑,淡淡的看着崔慍。

崔慍朝她伸出手來:“阿琅,過來。”

崔大幾人面面相覷,很是識相的轉身離開。

他們傷心啊!

明明他們幾個人都在,可郎君只瞧見了謝琅華。

謝琅華緩步朝崔慍走了過去。

她並未將手放入崔慍手中。

她轉身給崔慍倒了一杯茶,輕聲說道:“你剛醒,先喝點茶潤潤口吧!”

“你喂我,我才喝!”崔慍並未接過那杯茶。

謝琅華沒有開口,她心翼翼的喂崔慍喝下那杯茶。

崔慍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啊!”忽的,他捂着胸口,整張臉擰在一起,連身子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你怎麼了?”謝琅華一驚。

崔慍眼巴巴的看着謝琅華說道:“我的心口好痛!”

“我去找莫大夫給你開些止疼葯來。”謝琅華臉上閃過些許慌張,提步就走。

“不用,你給我揉一揉就好了。”怎料崔慍伸手一把拉住了謝琅華的衣角。

謝琅華怕扯痛崔慍,緩緩轉過身來,看着崔慍輕聲說道:“莫鬧,我去找莫大夫給你開些葯來,吃了就不會痛了。”

“你不肯嗎?”崔慍拽着謝琅華的衣角不肯鬆開。

“揉一揉傷口豈非要裂開了?”謝琅華從崔慍手中輕輕的抽回衣裙,轉身就要走。

“阿琅,我不吃藥,過來讓我抱一抱你,抱一抱你我就不痛了!”崔慍伸手再度拽着謝琅華的衣角。

謝琅華皺着眉轉過身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崔慍竟連傷口也不顧了,掙扎着要坐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謝琅華伸手想要制止崔慍。

可眨眼的功夫,崔慍已經從榻上坐了起來,他一把抓着謝琅華的手臂,霸道的將她擁入懷中。

“阿琅,我只是要確定一下你安然無恙!”崔慍的聲音在謝琅華頭頂響起。

謝琅華怕扯痛崔慍的傷口,故而一動也不敢動。

若說心中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她拿什麼去回報他呢?

“阿琅,我從未如此害怕過失去一個人。”崔慍緩緩說道,他的聲音低沉且沙啞。

說著,他輕輕的鬆開謝琅華,雙手落在她肩上,逼得她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他嘴角一彎,一字一句的說道:“阿琅,我不求你如今就接受我,我只想你給我一個機會,看看我的這份真心,看看我這個人是否值得你付出真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