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馬爾科姆療養院的初代院長就死在療養院中，當然讓夏洛特心中的警鈴大作。
他越發懷疑這裡面就是那位擅長切除腦葉白質的馬爾科姆醫生的鬼魂在作祟了。
“不過，鬼魂可不是誰想變就能變的——需要很大的偶然性不說，還需要足夠的執念。那位馬爾科姆醫生會有什麼執念呢？”
夏洛特琢磨着，
“而且，馬爾科姆療養院的地下就藏着“龍”，一般情況下，鬼魂就算誕生，要麼很快被驅離，要麼就會被“龍”控制住，怎麼會……”
“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是夏洛特唯一得到的結論。
不過，無論對與不對，都不會影響《第六感》的拍攝。
經過緊張的前期籌備，夏洛特的新電影拍攝開始了——
**********
這是布魯斯·威利斯第一次跟夏洛特·布斯這樣的導演合作。
老實說，確實讓他耳目一新。
之前，他合作的大部分導演，無論執導水平如何，都或多或少喜歡跟演員講戲。
而這件事，卻是夏洛特·布斯很少做的事情。
大部分時間，他只是端坐在監視器後面，不斷地說著“Cut”、“不錯”與“重來”。
但布魯斯·威利斯卻不會因此就瞧不起對方。
因為這個劇組在細節方面的準備實在太充足了——
從他所飾演的馬爾科姆醫生家裡的布置，到他和小男孩科爾初次見面的教堂中的光影效果，設計的都非常仔細。
僅僅是置身其中，布魯斯·威利斯就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種壓力讓他緊張，讓他焦慮，讓他害怕，也讓他——更像劇本中的馬爾科姆醫生。
作為一個演技水準一般的動作明星，布魯斯·威利斯雖然也能奉獻出精彩的表演，卻很少能在拍攝時揮灑自如。
他的大部分精彩文戲，都是通過一遍遍的NG磨出來的。
而這次，他卻少有地進入了一種演技大爆發的狀態。很多以往需要重複拍攝才能過關的鏡頭，他這次都一次通過。
這種火熱的狀態讓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他覺得，拍攝現場似乎布滿了各種各樣的指引，無時不刻不在引導他入戲——
像小男孩科爾的玩具小兵，他觀看的病例筆記等，似乎都在提醒他，他是馬爾科姆，一個一年前被自己的病人槍擊過的精神醫生。
——這應該是導演提前設置好吧？
甚至於，他們拍攝的地點，都名叫馬爾科姆療養院。
細緻入微的布置，在潛移默化間就引導演員入戲，夏洛特·布斯的這種引導方式，比大多數導演都要高明。
——起碼，布魯斯·威利斯現在是這麼覺得的。
唯一讓他有些不爽的，就是導演先生要求整個劇組的人，無論戲裡戲外，都要叫他“馬爾科姆醫生”。
——從他進入劇組開始，到他離開劇組結束。
布魯斯·威利斯知道這是為了幫他入戲，可他又不是丹尼爾·戴-劉易斯，對這個強迫讓他人戲不分的方法，實在享受不來。
但是，布魯斯·威利斯也沒法反對。
因為他理虧在先——
在接下《第六感》後，他之前接下的另外一個電影，突然調整了拍攝計劃，導致時間提前，結果與《第六感》的拍攝時間擠到了一起。
雖然不至於檔期衝突，但作為男主角，布魯斯·威利斯的時間卻非常緊張。
他跟夏洛特商量，希望能優先拍攝完與他有關的戲份，而導演先生答應了。
條件就是他在劇組期間，大家都會叫他“馬爾科姆醫生”，甚至不給他完全卸妝，讓他一直保持在入戲的狀態下。
這樣有利於拍攝。
布魯斯·威利斯答應了。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種讓他鬱悶的情況。
當然，說他完全不喜歡這種狀態，其實也不正確。一定程度上，他挺喜歡這種深度入戲的狀態的。
但是，之前因為演技水平和方法的問題，他卻很少進入過這個狀態。
這讓他有些惶恐。
“別擔心，馬爾科姆醫生！”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惶恐，導演先生難得在拍攝期間從監視器上抬起頭，安慰他道，
“你是一個幫助別人克服恐懼的人啊！不要被自己的恐懼嚇倒！”
——好吧，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安慰，完全是在強迫他入戲。
經常動作暴力戲的布魯斯·威利斯覺得，夏洛特·布斯就像是用一雙有力的大手，強行把他一頭按進名為“馬爾科姆”的裝滿水的浴缸中一樣。
問題是，他不但不能反抗，還得配合對方的行動——
是啊，我就是幫別人克服恐懼的人，自己怎麼能害怕呢？
起碼，絕不能讓文森的情況重演！
“馬爾科姆醫生”搖了搖頭，鼓起勇氣，走進了教堂。
——這是他和他現在要治療的病人，小男孩科爾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科爾並不好接觸，面對醫生的自我介紹，他的反應十分冷漠，甚至還對着自己的玩具小兵說了一句醫生並不明白的拉丁文。
這讓“馬爾科姆醫生”有些無奈，不過，在他離開前，男孩又問他：
“我會再見到你，對吧？”
——這句話卻讓醫生對自己的工作燃起了希望。
*********
“兩個人演的都非常不錯！”
站在監視器的旁邊，老槍對一言不發的夏洛特小聲嘀咕着。
作為副導演，他從來沒想過，《第六感》初期的拍攝會這麼順利——
光是布魯斯·威利斯能順利入戲，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更大的驚喜，確實飾演小男孩科爾的薩姆·菲爾。
“孩子和動物，表現不好的話能夠毀掉一部戲，可他們表現好了，又能成就一部戲。”
他不禁想起了在好萊塢廣泛流傳的這句名言。
——好在，我們現在是被成就的那一方。
老槍覺得薩姆·菲爾的表演非常傳神。
那種被無形恐懼籠罩的感覺，很多成年演員都表現不好，一個掌握不好就會用力過度。
而薩姆·菲爾卻揮灑自如。
簡直就像是他本來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一樣。
老槍覺得這次夏洛特真的選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小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