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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關馨馨的聲音有些顫抖。

陳子昂聽在耳邊,如晴天霹靂,腦袋一片空白,面色蒼白如紙。

“什……什麼?”似乎好半天,陳子昂才緩過來,艱難開口,聲音都變了,有些沙啞和發顫。

“你現在出門,我讓司機去接你,我們一起趕去S市……飛機起飛沒多久就墜毀,在S市境內,兩個小時前的事,消息現在才傳回來不久。”關馨馨不容陳子昂多想,叫陳子昂現在就準備出門,她在路上了。

陳子昂渾渾噩噩,只拿了手機和錢包,就踉踉蹌蹌出門去。

到小區門口,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他腦海中只剩下幾個小時前和關彤彤臨別的畫面。

沒多久,一輛商務車停在他面前。

“快上來!”關馨馨在後排拉開車門,她眼眶通紅。

陳子昂眼神有些獃滯,鑽進後排,跟關馨馨坐一塊。

前排有個司機,副駕駛座還有個女子。

S市離幽州三百公里不到,關馨馨沒打算坐高鐵去,而是讓司機直接驅車趕過去。

路上,坐前排的女子不停地接打電話,詢問現場情況。

現場情況很不樂觀,大部分乘客當場死亡,僅有的十來個重傷,有一半以上還沒送到醫院就重傷不治。

陳子昂臉色蒼白,怎麼會這樣?

這不是做夢吧?

他感覺一切都不真實。

“這是真的嗎?”陳子昂很無助,眼神哀求似地看着關馨馨。

關馨馨鼻子酸酸的。

事故率最低的交通工具,是飛機。

但事故發生後,生還率最低的,也是飛機。

關馨馨只是摸着陳子昂的臉頰,說不出話來。

陳子昂眼淚霎那間湧出,淚流不止。

他感覺到心空空的,胸口很痛很痛。

跟女朋友第一次見面那時的一幕,歷歷在目,彷彿在昨天,無比清晰,充斥着他整個大腦。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不見到關彤彤,他根本不懂這句詩的真義。

不可否認,最先吸引陳子昂的,是關彤彤的美貌。

美女都有特權,天生帶着主角的光環,即便性格差點,男的也比較能容忍。

然而,關彤彤的性格好到陳子昂都沒法挑剔。

她聰明伶俐,有領導才能,多才多藝,但同時她也會跟陳子昂撒嬌賣萌,討好陳子昂。

“目前倖存的傷者,身份確認了嗎?”陳子昂低聲問副駕駛座上的女子。

這名女子看向關馨馨,沉默了一下,說道:“還沒確認,有四男三女,三女一個是中年女子,一個只有幾歲,另外一個,二十多歲……相片,我讓人發來了……”

陳子昂腦袋轟的一下,眼前發黑。

很顯然,倖存的三名女子,沒有關家兩姐妹。

要是有,副駕駛座上的女子,就不會給他希望,而是直接說出答案。..

“我不該讓她們走的!”陳子昂一拳狠狠砸在中間排的椅背上。

他淚流滿面,關丹丹一直不肯走,臨進安檢門前,還死活要打電話跟她媽媽說不走,想留下來,晚點再走。

昨晚和今天,她都說自己心裡發慌,求大姐,求陳子昂,求爸媽,她不想走。

但沒人聽她的,堅持要送走她。

“別這樣。”關馨馨也忍不住落淚,拉着陳子昂的手,椅背頭部都被他打壞了。

司機開車很快,從市區里開始,就不停地超車超速。

上高速後,更是長時間把車速提高到至少40碼以上。

違章是肯定違章了,開了那麼長時間,被電子眼抓拍到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司機根本不管。

兩個小時後,司機把車開下高速,進入S市下轄的一個縣城。

飛機就墜毀在這個縣城境內,救援都是從這個縣城展開的。

副駕駛座上的女子不停地收到最新的救援進展,她沒告訴關馨馨和陳子昂的是,到現在,倖存者已經為零。

那四男三女,都沒有能搶救過來。

滿載二百多人的飛機,一失事,機上機組人員和乘客,全部遇難。

關父和關母知道消息後,正在趕來的路上,關母已經哭暈了好幾次。

S市下轄的縣人民醫院。

院里停滿救護車。

新聞稿還沒發出去,很多家屬還不知道飛機失事,還沒有看到家屬在院里院外哭天搶地。

陳子昂步履艱難,跟關馨馨互相攙扶着,有五六個人跟在一旁。

這些人,有醫院的領導,有當地政府的領導。

雖然已經沒抱什麼希望,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陳子昂不管什麼未來的大領導,他只知道,關彤彤是他女朋友,他未來的老婆。

然而就這樣沒了。

前幾個小時,她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跟自己有說有笑,跟自己撒嬌,依依不捨告別。

小姨子為了看他,從爸媽那裡跑了出來,飛去幽州。

如花似玉,也敵不過似水流年,更敵不過一場空難。

生命,原來那麼脆弱。

陳子昂從來沒有過這種體會,前世到今世,他身邊親近的人,都沒有誰以這種方式離開過他。

“你們確定要去認……認嗎?”還沒到太平間,醫生詢問,他想說認屍,但最終沒說全:“有的遇難者,已經無法辨認,只能通過DNA辨認。”

陳子昂忽然癱倒在地上,一臉痛苦。

她們最美好的樣子,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啊。

他很痛苦,自責,拳頭不停地錘擊地板,血液飛濺,但很快被旁邊的人死死拉住。

“姐……”陳子昂終於忍不住痛哭,情緒像是一下宣洩出來,他彷徨無助,承受不起失去關彤彤的痛苦。

他從來沒想到過會有這麼一天,他只想過將來和她結婚生子,即便時不時吵吵鬧鬧,但一家還是會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她不想走的,是我趕她走的……”陳子昂撕心裂肺,哭得像個小孩子。

這兩年來,他習慣她對他的好,習慣她平平安安,並未過多珍惜她,甚至有時還埋怨她才大學,就開始東奔西跑,沒時間陪他。

現在,什麼都沒了!

“為什麼會這樣啊?”陳子昂大叫,他只要她活着,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也不逼着她,強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