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夜說過，這個世界不能存在九階，這叫天地規則，所以這個世界，也會成為壓倒人類最後的一根稻草。

屍皇必須死，宋爵…也得離開。

“確實奇怪…”她看着天低聲喃喃，從廚房端出熱好的粥走近，林瀟瀟依舊抖得厲害，但面色總算是好了不少，她便一口一口的喂她。

“怎樣，你才能不尋死？”

林瀟瀟抿了抿唇“要麼早死，要麼不會死。”

“我答應你，屍皇一定會解決。”

“可我要的不止屍皇啊？”她抬起無力的手腕，冷冷一笑“我無法原諒。”

“殺了他算嗎？”

九兒餵食的動作一頓，心口微滯，良久，才輕輕抬首，柔媚的桃花眼散着璀璨奪目的光“這樣你就能放下對嗎？”

“當然。”

“那好。”她垂眸“我答應你，殺了他。”

聲音輕柔，卻有着泰山壓頂的力量，二人相對無言，直到那碗粥見了底，九兒才將人放躺“你好好休息。”話落轉身出了門。

鍾離站在門前，見到她立馬起身跟上“蘇沫告訴我，讓你結束後就去她家小樓。”

九兒沒說話，鍾離也沒多言。

寒意未減，疾步的女人終是頓住腳步，站在風雪之中抬首，沉重的天際晦暗不明。

嘆息未至，她已抬腳邁去，帶着一往無前的堅韌。

待那身影漸行漸遠，林瀟瀟方才輕輕吐出口濁氣，纖長的食指滑落窗邊凝結的冰霜，眸光清亮，哪還有先前的頹廢與惆悵。

身後有腳步聲緩緩而來，林瀟瀟並未轉首“挾恩圖報不是我本意，然而這一次，我不想給她猶豫的機會。”

“後悔了？”

她搖頭，隨即胳膊被人一拽回到了溫暖的被窩，室內因着那人的到來瞬間多了暖意，空氣中淡淡的清香撓心撓肺“我只是…有點心疼…”

“這樣才是對的，她需要一個決斷。”

四目相對，武風眉眼中的篤定給了林瀟瀟極強的安慰。

沒錯，這就是一個局。

一個逼九兒不得不抉擇的局。

“但願吧…”

嘆息聲久久不散，隨着寒風吹的七零八落，一絲絲的餘韻到達九兒身邊時，已經微乎其微，成為空氣中的某一部分吸入肺腑，化作某一種信念。

蘇沫之前與尚祁住在一起，小樓她去過，只是回憶有些不太好，九兒穩了穩心神方才敲響房門，房門應聲而開，倒像是等待已久的模樣，屋內的飯香一點點鑽進鼻尖，無聲誘惑。

“我還真是餓了，來的真是時候。”鍾離大呼一聲直接奔去了飯桌，房內的馮清雅顏雪等人也都善意一笑，女孩子之間除了男人會產生爭執外，一般來說都挺好，沒了引火點，話題來的快，一時其樂融融。

“走吧，你不餓嗎？”

九兒點點頭走近坐好，腦中卻划過宋爵略為低落的眸“我找你有事，吃飯十分鐘夠嗎？”

蘇沫當然沒有二話“自然，尚祁就在房中等着我們。”

兩人吃的很快，卻依舊最靚麗的風景線，到放筷不過五分鐘，便一起上了樓。

顏雪眨了眨眼“好嚴肅，她們要說什麼？”

鍾離不置可否“關於人類的生存死亡，你說嚴不嚴肅？”

眾人深吸口氣，隨即不約而同的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未來如何將在這裡展開，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九兒想說的很簡單，只是需要給蘇沫等人表明自己的態度，如今的局勢喪屍處於下風，屍皇交給她們，其他的都由蘇沫等人安排就行，九兒並不參與更細緻的交談。

“可是屍皇應該很清楚本身的劣勢，不會輕易現身的。”

“這我自有辦法，你放心。”

到底有個堪稱zuòbìqì的行夜，九兒並不心慌。

“那行，你覺得什麼時候開始？”

“時不待人，越快越好。”

“我會着手安排這次行動的隊伍，編訂出最合適的對戰方案，但是你得給我確切的方位。”

“沒問題。”

蘇沫點了點頭“那好，等你給我位置的時候，就是戰爭打響的那一刻。”

九兒輕輕點頭“我有個不情之請，你能不能答應我？”

尚祁把玩qiāngzhī的動作一頓“我去看看軍火的使用量。”

九兒感激一笑，待人走遠，蘇沫才一臉好奇的看着她“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你可以。”

“好，但你要不要跟我說一聲。”

九兒抿唇附耳，輕柔的話語陣陣飄向耳中，蘇沫跳躍的心臟有一瞬間的凝滯，不可置信的看着九兒，良久無聲。

“你確定？”

“確定。”

意念微動，一瓶透明的液體便落在九兒手中“這個你放好。”

蘇沫難得頭痛“任何事都有風險，萬一…”

“總得試試才知道。”

蘇沫無言以對。

九兒也不多說，從空間將之前收集的種子全部給了蘇沫，這些東西對她而言就是雞肋，留給蘇沫反而有些不小的作用。

做完一切，九兒一顆心才算真正回到原位“回去後我會開始行動，而你，要嚴陣以待，我們的時間不多。”

待九階鞏固，宋爵晉陞，這個世界就得崩。

她必須在屍皇尚未穩定異能時殺了它，再送宋爵離開。

送他離開…

想到這，心口便輕輕泛疼。

最後一戰，將由人類打響。

除了勝利，便是死亡，沒有選擇。

相對的，她能與他在一起的時間，已經縮小到用秒計算的地步。

步伐越近，熟悉的小樓無端讓她覺得情怯，九兒吸了口氣，面容恢復正常，長腿微動推門而入，還在斟酌該如何面對之時，胳膊卻被人輕輕一拽，被人完全用在懷中。

“宋爵…”

有力的心跳跳躍着，九兒伸手回抱住宋爵的腰“我總共用了三個小時不到，你有冷靜下來嗎？”

“冷靜不了。”

“魔尊大人，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哦…”

“我討厭他。”

聽他一本正經的說討厭，九兒低低笑出聲，探出頭去看宋爵的表情，入眼的是那深邃似海的瞳孔，有着能將她係數吞沒的魔力。

這樣冷然高傲的人，卻願意低着頭不斷遷就她。

這樣一個人，真的捨不得。

垂於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輕柔落在眼角，纖長的睫毛濃密的讓女人都覺得妒忌，轉瞬，五指芊芊便被男人一把握在手中。

“你有心事？”

宋大人的眼有時候真的比雷達還厲害。

九兒面色未變，眼角懶懶眯了起來，桃花眼剎那風情萬種，有迷惑心智的能力。

“有，我想要你…”

不言不語方能讓他方寸大亂，刻意為之的效果自然強大到讓他意亂情迷。

一句話，簡直玩火。

他垂首，輕輕吻在她的眼角“我也是。”

不止要，還想融入骨血之中，生生世世形影不離。

“嗯…”

他的呼吸徹底亂了，空曠的房間是低而剋制的喘息，門外的寒冷根本無法滲透進屋內哪怕一分。

有些溫柔，不接觸還好，一旦觸及，噬人心魂。

令人沉淪，令人魔怔。

九兒睡得很沉，幾日的疲倦融合在一起達到頂點，待在睜眼時，一夜已過，風雪微有消停，陰沉的天際卻並未有所改變。

她起身，被子順着肩側滑落。

“宋爵…”

房門被輕輕推開，男人高挑的身子立在門前，灰色的立領毛衣讓他看起來尤為紳士，禁慾系的臉又尤為俊美。

大清早的，大長腿高顏值看的九兒心口一跳。

“來我抱抱…”

宋爵哪會拒絕。

九兒直接蹦進他懷中，貼着胸口摟着他的脖子，他緊緊摟着九兒的腰“餓不餓？”

九兒搖頭，思緒一轉“行夜在哪你知道嗎？”

“你找它？”

“昨天和蘇沫聊了會，決定先下手為強，現在屍皇屬於極度謹慎的狀態，除了行夜，誰都找不到她。”

宋爵抿了抿唇，食指彈了彈九兒的額頭“放心，我已經讓它去了。”

話落迎接的是‘吧唧’一口，宋爵眸光微閃，反客為主落在那殷紅的唇瓣上。

纏綿又繾綣。

“不要勾引我。”

他喘着氣，聲音有些燥，九兒朝天翻了個白眼“誰勾引你了？”

“你沒有，我勾引你好不好？”

話落將人撲倒在床，雙手放在腰側的一瞬間，笑意便控制不住了！

九兒身子一側將那寬厚的手掌一握，哭笑不得“你怎麼能跟個女孩子一樣撓別人痒痒？”

“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

平淡的陳述句，卻有着重若千鈞的力量，見她獃滯，宋爵便將人放好，挑起下巴抵着她的額頭“我馬上會出去一趟，屍皇的消息我會讓行夜給你送到，到時候你跟着蘇沫他們一起。”

九兒雙眸一擰“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乖…”

“乖不了，太危險了，我必須跟你一起去。”

“不行。”

“宋爵！”

宋爵未言，起身站在床前“這件事沒得商量。”

“但我必須去！”

他有傷，對上屍皇她不敢賭，她若在，好歹有魂石可以幫忙。

論起倔強，二人還真是誰也不比誰差。

宋爵很清楚，不說服她，她就絕對會一意孤行。當下冷了眼“你是擔心我還是如何？”

話外之意猶如一盆冷水，九兒抿唇“什麼意思？”

“你是怕我傷害他吧。”

她張着嘴，一時沒說出話。

“畢竟你那麼在意他…算了，竟然你要去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