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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一落銀河起,倒掛天瀾沖九天。

這般魏巍氣象,震懾的不止山中萬千賓客,也包括那些城外的散修,以及一些遊走在山門外的宵小之輩。

“朴月道友,貴宗真是好大的手筆,為了兩個小輩的雙修大典,竟連這等底蘊都隨意擺到檯面上。”

仙風老者神色一片凝重,驀然回首看向一月峰山頂,譏諷道。

話語出,喬遠也隨之一同看去,只見山頂雲霧繚繞之處,緩步間走出了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衫的中年男子,發束玉冠,綸巾飄飄,一派仙風氣象,與之這位不知姓名的仙風老者不差絲毫,只是仔細去看,卻能發現兩者間又有迥然之別。

仙風老者儀態不凡,言談舉止間隱隱讓人覺得似有大道契合,妙意不可言說,與少年人心中的仙人形象大差不差。

而那中年男子卻是不然,初一看,只覺是一俊朗不凡的儒生雅士,可引人多看兩眼,難以生出太過遙遠的距離感,似凡與凡,但看的久了,便會發現他的身上自有一股捉摸不透的縹緲之意,看似不遠,實則如隔絕了兩個世界,大抵是真正的凡與仙的差距。

簡單來說,常人第一眼看到仙風老者,便會驚其若仙,而看到那中年男子,則無太多感覺,可看的久了,便能發現他身上的裊裊仙氣。

此人正是月河宗這一代的最強者,第一太上大長老,朴月道人。

“何來隨意一說,貴客到訪,自然要以大禮待之,否則傳出去,別人豈不會說我月河宗禮數不周,……司徒道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朴月輕笑開口,談笑間也不見他邁步,身子便似縹緲的雲霧,悠然出了一月峰,立於那仙風老者千丈開外。

只是他最後一句話語說出時,巍峨如仙山的一月峰轟然一震,山腰處驟然裂開一道百丈縫隙,在喬遠奇異的目光下,一把通體羽白的古琴破空而出。..

古琴造型稱奇,彎月如弓,玉首鳳尾,其上並無一根琴弦,原本只是散發瑩潤羽白之光,可當其落在朴月手中時,一聲直通人心的悠揚琴音嗡鳴,羽白漸漸轉為了月白,透徹如天外皎月。

與此同時,翻騰的大河中,似如絕世凶獸蘇醒之地,一個龐大無比的黑影呈現在水波之下,一眼看去,難以盡收眼底。

“這是……”

喬遠呼吸猛的一滯,目中難掩驚色。

只見河面下,一根漆黑足有三丈多粗的柱子破浪而出,有幡懸掛,氣勢磅礴,僅僅是那冰山一角,便顯露出了強大的震懾力,讓仙風老者微微眯起雙目,忌憚之色一閃而逝。

水面下,是一艘漆黑如墨的大船,長高不知幾萬丈,遠遠看去,就能感受到其上的古老滄桑之意,僅僅露出一根桅杆,便有一股厚重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似上面承載了太多靈魂,沾染了無盡鮮血。

“這是真正的……黑月戰船。”

喬遠驚呼出聲,一眼就認出了水面下的龐然大物才是傳說中的黑月戰船,至於數十年前運送他們去草靈谷的戰船,不過是黑月戰船的仿製品罷了,與其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五個玉盒,引出月河宗五種底蘊,除了朴月手中的古琴尚看不出有何驚人之處,其他的,每一種都足以震懾世人,讓強大以南泰第一門派自居的封陽門都不得不斟酌清楚。

被朴月成為司徒道友的仙風老者,微眯的雙目漸漸恢復如常,哈哈一笑,瞥了一眼喬遠,緩緩說道。

“哈哈……原來朴月道友早有萬全準備,難怪宋家作亂,道友都始終隱而不出,以這位小友為餌,引我等現身,只是……你們難道不怕這餌料太少,釣不上龍魚嗎?”

此話一出,朴月神色不變絲毫,喬遠卻是皺起了眉頭,又想起之前南松子無動於衷,不破陣法的舉動,心中有了冷意。

到了此刻,他豈能不知的自己被人當了棋子,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說是執行計劃,震懾群修,實則是為了通過宋家老祖,引出其背後的勢力。

嚴格來說,被當做棋子的是他與凌婉晨兩人,而凌婉晨才是那最誘人的魚餌。

想通了這些,喬遠也就明白了昨日蘇真離去前的提醒之語,他讓他小心的不是外人,而是這位始終隱在暗處,布下這一局大棋的太上大長老,朴月道人。

草靈谷被自己的師尊利用,過了這麼多年,見其真心有愧,他也就不在意了,可今日再被這兩位太上長老利用,毀了熱鬧的雙修大典,喬遠實在忍不下這口氣,為了凌婉晨,他也不會忍。

轉頭看向那位縹緲不可捉摸的高人,他自出現後便沒有正眼瞧喬遠一眼,不知是不在乎,還是沒有閑心。

反正他這等小輩,就算做出了再驚人的事情,修為不入化魂,便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即便不幸死在了宋天安的手中,這位向來清高寡薄的朴月太上大長老也不會多看一眼,當年也正是他這般性子,才逼得一向看人透徹的憐月,憤然離開了月河宗,若非如此,憐月也修不到如今的境界,活不到如今的年歲。

“你要的……可不止一個宋天安。”朴月道人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如和煦的陽光,溫潤如玉。

聽到這話,仙風老者眉頭微微一蹙,但轉瞬便再次舒展開來,右手一翻,一個翠色小瓶驀然出現,清風綠意,竟有兩名指尖大的小人從那瓶口走了出來。

一眼看去,那兩人不是枯化老魔與墨陽子還能是何人,不知被水月洞天困在護月山的兩人是分身,還是這二人以詭異術法走出了水月洞天。

“一方水月洞天,的確玄妙至極,不過與典籍中的記載,還是有些差距。”

仙風老者搖了搖頭,目中有失望浮現。

與此同時,墨陽子與枯化老魔化為常人大小,氣勢不散,依舊驚人,不用看便知道這二人不是什麼唬人的分身,而是實打實的化魂初期修士。

三人對一人,就算朴月道人手握古琴,腳踏戰場,身處自家主場,也難說勝上一籌。

喬遠面色難看下來,看了一眼被水幕籠罩的護月山,還好,有這聲名傳萬年的水月洞天在,就算他們打的昏天黑地,也應該傷不了無辜,只是苦了自己,在這裡尷尬異常,說不上話也就罷了,還不敢輕易離去,不然四位化魂期修士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自己身上,就算有小葫蘆壓身,恐怕也會膽戰心驚吧。

腦中閃過這些思緒,他悄悄將神識探入空間珠內,安慰了一番凌婉晨,這才讓緊張的心緒有了一絲放鬆。

“呵呵……三位道友真的以為我萬年大宗沒落至此?”

朴月神色依舊平靜,可周身卻是有了寒意凝聚,淡淡一笑。

天邊遠處一片雲彩飄來,看似速度不快,實則一息百里,到了近前,便可見雲彩之上,一頭青皮老牛邁着疲憊的步子,背上托着一名七八歲大小的牧童。

那牧童唇紅齒白,粉雕玉琢,光看外表沒人懷疑其年歲,可望上他那雙充滿滄桑與疲憊的眼睛,卻是讓人似看到了一位行將就木的暮年老者。

“公良師兄,你總算是回來了。”

朴月道人看到那牧童,臉上笑容越發溫和,竟遙遙向著他彎腰一拜,目中可見敬重。

與此同時,南松子一步踏出,亦笑容滿面,恭敬有禮的向著牧童抱拳拜見。

月河宗統共有三位太上長老,修士到了化魂期的卻只有兩位,便是朴月與南松子,其中朴月三百多年前便已突破化魂初期,到了整個南泰都不過十指之數的化魂中期境界。

可就算這樣,他對這位地位超然,修為卻僅是元嬰大圓滿的牧童,仍是敬重無比,每次見到不說以晚輩自居,但卻萬萬不敢自持修為與身份,對其有絲毫無禮之處。

包括南松子,也是如此。

而這牧童能有這等待遇,第一便是因其輩分極高,仔細算下來,朴月與南松子的師尊都得稱他一聲師兄。

第二便是其實力高深莫測,無人知曉其底線,因為這千年來,還從未有人見過他出手,可朴月與南松子都知道,這位看起來猶如稚童一般的老前輩,雖修為不入化魂,但戰力卻直追化魂中期修士,甚至超越。

關於這一點,兩人深信不疑,只因他們的師尊曾經說過,與這位公良師兄相比,自己不如。

“異人?你是……公良禹?”

仙風老者倒對得起他活的一大把年歲,只一眼就認出來者是誰,雙目瞳孔微微一縮,目中露出忌憚。

墨陽子與枯化老魔則是神色微變,看出了那牧童的不簡單,不是修為不簡單,而是那股渾厚的血氣之力,讓人一看就知氣肉身極強,竟是一名突破了一重肉身桎梏的體修。

至於仙風老者所說的異人,枯化老魔知曉不多,但墨陽子飽讀世間典籍,知曉不少修真界的傳聞,其中就有異人之說。

傳說,異人來自天外,他們大多與尋常人類的外貌身形有所不同,身居特殊血脈之力,或者奇能異術,這牧童與紅裳童子便是屬於異人中的後蠻族,天生氣血旺盛,適合煉體,壽元遠比普通修士要長上兩倍不止。

當年,喬遠在東林大陸流雪國,就曾遇到過一群異人,稱為雪族。

她們外貌雖與人類相同,但卻生有長長尖耳,膚色雪白,女子多數玲瓏可愛,男子則是俊秀靈性,因而時常遭受不少心懷不軌之人的覬覦,為此喬遠遇到那些雪族之人,還產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