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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兄手下留情,師妹年幼,說話有些口無遮攔,但她並無害人之意。”

沈明大急,連忙上前一步,出言勸道。

同時,韋行文臉色一變,極為果斷的拿出了一枚玉符捏在手中,眼中寒光隱現。

喬遠自然不會真的因為幾句話,就要殺了這位出身不凡的嬌小姐,只是藉此給她一個教訓,免得改天真的禍從口出,害人害己。

“方仙子,這裡可不是你的宗門,你的師尊也不可能永遠守在你身邊,記住,有些人能惹,但有些人你惹不起。”

喬遠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冷然的話語讓她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說完這才緩緩鬆手,大步離去。

方嫣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薄薄的衣裙早已被汗水打濕,眼中仍殘留着一絲驚悸。

剛剛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喬遠的殺意,只覺整個人似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記住我的話,可保你活的更長久。”

沈明與韋行文剛剛上前扶起方嫣,喬遠警告的話語再次響起。

這一次,方嫣再不敢發出任何嘀咕與不滿,只是一臉害怕的低着頭,她是真的怕了。

沈明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慰,而韋行文則是看着喬遠的背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剛剛喬遠扣住方嫣脖頸時,他的確感受到了殺意,可喬遠說的話語,卻又更像是忠告,而且這忠告的確在理。

以方嫣的性格與智商,待在宗門內定然安全無虞,即便在宗門外,聽過她師尊名號的,都會給上幾分薄面。

可在這裡,她的背景沒有絲毫作用,愚蠢的性子只會使她惹禍上身。

從這方面想,韋行文倒覺得喬遠幫了方嫣一把,而且這很可能影響她的一生。

另一邊,喬遠心裡已然豁然開朗。

剛剛被方嫣一番冷嘲熱諷,他竟忽然想明白了,連這個無腦嬌小姐都無所畏懼,那他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說的沒錯,我連離江都敢面對,又有何不敢面對自己最親近的人。”

喬遠自嘲一笑,倒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是那無腦嬌小姐點醒了自己。

也是因此,他才故意嚇她一嚇,讓守心的言語不要成真,但願她不是個短命鬼。

“小遠,鐵叔給你帶了珍藏多年的獸骨酒,要不要嘗嘗?”

走了沒多遠,鐵漠豪邁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喬遠付之一笑,擺了擺手,一邊大步向前,一邊朗聲回道。

“鐵叔,等小遠日後修為有成,一定回去陪你喝個痛快。”

緊接着是一陣宛如天籟的女子之音,言語中透着決然。

“蕭遠,我已經不是花海宮的宮主了,以後你去哪兒,如嵐就去哪兒。”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喬遠微微駐足,沉默片刻,淡淡回了一句,隨即再不理會身後傳來的話語,繼續前行。

蕭風清、蕭清雲等一個個他最親近的人一一出現,喬遠始終帶着微笑,心裡默默念着,總有一天,我們定會再相聚。

跟在身後的沈明三人,他們雖也遇到了不少來自背後的呼喚,但卻遠沒有喬遠遇到的多,也不如他那般坦然。

沈明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輕聲開口。

“喬兄怎麼突然似變了一個人?”

“這自然是師妹的功勞。”

韋行文修為雖比沈明低,但活的年歲久,有些事比他看的透徹。

經過這段時間的思量,他早就明白喬遠定是被方嫣那番冷嘲熱諷的話語點醒,這才表現的如此坦然。

這一點韋行文無法做到,要知道人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心,而喬遠的心已開始慢慢變得強大。

剛想到這裡,他卻是見到前方大步流星的喬遠猛然頓在了原地,似正在經受最後的考驗。

“喬遠,這麼多年你都去哪兒?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該來的還是來了,凌婉晨質問的話語猶如一根尖錐,狠狠的刺進了他的心中。

當年淚眼相別,說好的三年為期,卻沒想竟是五十多個春秋。

更讓喬遠心痛的是,因為草靈谷的變故,凌婉晨一直以為他已經隕落,真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是如何度過的。

想到這裡,喬遠心中更痛,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嗎?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卻不信,我不信!”

話語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然有些嘶啞,其中的悲痛亦是喬遠心中的悲痛,說到底,這都是他心中最深處的思念所幻化而出的。

喬遠雙拳緊緊握住,暴起的青筋似隨時都要炸開,眼中的淚水緩緩模糊了視線。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凌婉晨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有多麼的重。

就在他內心疼痛到極點時,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

“喬遠,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嗎?”

“明若……”

喬遠猛然抬頭,雙目圓睜,任由淚水順着臉頰滑落至下顎,打濕了衣襟。

“我一直在隱仙宗等你,可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明若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樣的質問,同樣如一把尖錐刺入了他的心中。

喬遠從未忘記過,那個少年在黃昏下的清風山上許下的承諾。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即便修鍊到了金丹大圓滿,成為了元嬰期下第一人,足跡遍布兩塊大陸,卻半點沒有聽說過隱仙宗的消息。

這個宗門果然如蕭風清所說,神秘到近乎不存在。

“喬遠,你沒有死,對不對?轉過身,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你不來找我,我來找你了,喬遠,回頭看看我吧。”

凌婉晨與明若的話語先後響起,讓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痛的更加厲害。

此時此刻,喬遠竟有些明白了守心的話語,所謂強者,並非修為高,實力強,而是心變得強大。

心之強者,並非絕情滅性,而是要認清自己,敢於面對心裡最脆弱的地方。

想通了這點,喬遠突然咧嘴一笑,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仰頭大聲喊道。

“我會的,我會去找你們的。”

喊完這一句,他身後不斷呼喚的聲音戛然而止,眼前本不知盡頭的道路突然出現了一條通往上方的石階。

喬遠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之色,抬腳踏在石階之上,緩步向上。

無妄路說是無妄,實則皆是虛妄之物,唯有心中不存虛妄,直面一切貪嗔痴恨喜怒悲懼,方可通過此路。

沈明三人見到石階,立刻臉露大喜之色,連忙跟上。

可就在他們抬腳踏上石階時,卻是突然一腳踩空,差點齊齊摔倒在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

石階還在那裡,但他們卻看得見,觸不着,三人頓時傻了眼,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心中不存虛妄,敢於面對你們最脆弱的地方,此路便到了盡頭。”

喬遠踏着石階一步步向上,留下了這麼一句話語,便緩緩消失在三人視野之中。

三人中除了沈明有些不太明白,韋行文與方嫣竟都露出了有所明悟的表情。

不說他們,就在石階出現的剎那,無妄路的深處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一身白衣如雪,身材中等,容貌被一團朦朧的霧氣遮掩,看不清晰。

不過看其身材,應該是個男子,另外,他正面所對的方向,便是石階出現的方位。

“有意思,竟然只走過了三重幻心殺陣,便明悟了出陣之法。”

說完這話語,那朦朧的霧氣似有片刻的消散,顯露出了一張極為儒雅俊朗的面容。

不過更引人注目的,則是他的雙眼,其內竟然一片灰白,沒有瞳孔。..

但就是霧氣消散的片刻,那灰白的雙目內驀然閃過一絲亮光,似讓他整個人都有了生氣。

“這小輩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氣息。”

說完霧氣再次將他面容完全遮掩,頓了片刻,他便緩緩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另一邊,喬遠順着石階來到了這宮殿的上層,還未踏上地板,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怨氣。

這怨氣濃而雜,顯然不是出自一人,按他估計,至少有上百人的怨念。

一般人若是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定會被怨氣侵蝕心神,雖說還無法威脅性命,但卻會影響人的情緒,做出一些不符合本性的舉動。

不過喬遠的意志力並非常人可比,且他與怨念*過手,對怨氣有些抵抗力,再加上流月扇在手,這些怨氣也只是讓他皺了皺眉。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怎會有如此濃的怨氣?”

喬遠心中漸漸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緒,猶豫了片刻,還是邁步踏上了上層的宮殿。

前方乃是一條寬約五丈的四方形迴廊,迴廊上寂靜無比,聽不到任何聲響,唯有他輕微的腳步聲,在此地極為清晰。

順着怨氣湧來的方向,喬遠緩步向著前方走去。

走了近百丈,轉過一道彎,喬遠看見前方這條迴廊的中心存在一道敞開的大門。

看見那大門的同時,喬遠雙目微微一凝,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大門門口鮮血流淌,宛如一條血河,刺鼻的血腥氣,有種讓人慾要作嘔的感覺。

門外便是如此,可以想象,門內該是何等慘烈的狀況。

喬遠緊了緊右拳,緩緩調動體內靈力,一步步的向著大門逼近。

走到門口,目光投入其內,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喬遠還是忍不住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