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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張堯臣頓覺渾身一陣緊張,噌地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手裡還是握住了短刀,額頭上的汗珠已經流淌了下來,急忙問道:“如龍,怎麼回事?什麼事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馬如龍又向前走了一步,依舊是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是有個人要見你。”

張堯臣這才發現馬如龍身後跟了一個人,這個人面孔很生,肯定不是他們使團的人,心中當下升起了一絲狐疑,略帶有一絲警惕地說道:“閣下是誰?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馬如龍後面的那個人聽到張如龍的這句話後,立即向前急走兩步,站到馬如龍的前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道:“參見大人。小人名叫李鐵柱,原本是魏國公徐達帳下的一名士兵,嶺北之役時隨着魏國公大戰王保保,不幸受傷被俘,以至於流落到此。二十多年來,未嘗一日不思念我故土明月,好在蒼天有眼,能讓大人出使到此處,小人願意為大人效犬馬之勞,以報國恩,只求大人能將小人帶回故里。”

張堯臣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打量着這個生面孔,這人的口音是湖廣人不假,但是天下真的會有這麼好的事嗎?自己剛來這裡,就談了談貿易,突然就有一個瓦剌的內部人員前來投奔效忠,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作為明初人士,張堯臣知道自然知道嶺北之役,只是這嶺北之役是徐達與隸屬於韃靼的王保保打的,就算這個李鐵柱是在當時受傷被俘,那也是被韃靼俘虜的,怎麼跑到了瓦剌這裡?

況且自己率領使團孤身在外,遠離故土一千多里,沒有後方支援,若是其中有詐,那自己和這一干使團的人就全都要交待在這裡了,出門在外,萬事應當小心,不可不防。

張堯臣看了一眼他的侍衛長馬如龍,眼神中有一絲絲怨氣,他認為這個侍衛長就不該把這麼一個敏感的人帶到這裡來,萬一有了什麼事,他就算是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了,冷眼看了看那名叫李鐵柱的人,淡淡地說道:“閣下找錯人了,本官是大明肅國的使臣不假,但只是奉了我王之命與貴部來商談貿易的,至於其他的事本官不便參與,也不想參與。”

這就是傳說中的婉言拒絕啊,李鐵柱一聽這話就急了,他的身世十分離奇,先是在嶺北之戰中被韃靼俘虜,後來又在瓦剌與韃靼的戰鬥中被瓦剌俘虜,經過幾次大戰,雖然沒有死,但是也過着人命賤如草的日子,早就想回到大明重新過上能見天日的生活。

更何況他出征之時,家裡還有一個老娘和一個童養媳,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李鐵柱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十分想念她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回去看看她們。

眼見回鄉無望,李鐵柱心急如焚,跪在地上重重地給張堯臣磕了幾個響頭,哀求道:“請大人一定要相信小人,小人家裡還有老母親和妻子,今生若是不能見他們一面,小人死不瞑目啊。”

張堯臣仍舊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看着李鐵柱,他可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早就練得心如鐵石,肯定是不會被他的這一副感情牌打動,然後就和這個素未謀面的人掏心掏肺的生死與共。這年頭,演員太多了,萬一你要是騙我的呢?冷冷地看着李鐵柱,淡淡地說道:“你不必說了,本官已經說了,本官此次前來是來搞貿易的,不會插手其他的事。你回去吧。送客。”

“大人。大人,且慢。”眼見榮歸故里的計劃就要泡湯,張堯臣頓時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這樣的機會不會有第二次,事到如今什麼也顧不上了,只能將自己的老底都撩出來了,道:“大人,小人實話跟你說。小人被把禿孛羅部俘虜後,因為乖巧伶俐,又懂漢語,就被他收為親兵,在他的身邊帶的時間長了,就和他的一個小妾有了關係,這個手鐲就是她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手鐲是把禿孛羅給她的,她對把禿孛羅說自己弄丟了。現在小人就將這個手鐲送給大人,若是小人騙了大人,大人只需要將手鐲拿出來,小人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張堯臣看着他手裡的那個手鐲,心裡開始相信了幾分,仔細想一想也是,把禿孛羅最大的目的是跟大明封貢互市獲取巨額利益的,設這麼一個局殺自己幹什麼?自己的腦袋才值幾個錢?跟他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將手鐲拿在自己手裡,輕輕地掂了掂,皺着眉頭開始沉吟起來。

李鐵柱見到這種情景,知道這位使者大人動心了,於是立即趁熱打鐵地說道:“啟稟大人,小人還有幾個好兄弟在把禿孛羅的商隊裡面,將來把禿孛羅要是有什麼動作,小人就可以通過他們來告知肅王殿下。另外,小人也有兄弟在馬哈木的營帳內,他們都是嶺北之役時與小人一同被俘虜的大明將士,感情都是用命交的,而且他們也都心念故國,若是將來馬哈木有什麼舉動,他們也可以為肅王殿下提供消息。”

張堯臣的眼皮微微向上一抬,眼睛裡射出一道精光,這個情報太重要了,他跟朱楧幹了好幾年,自然知道這位王爺的雄心,知道他現在雖然跟瓦剌示好,想要通過封貢互市這個政策懷柔瓦剌,但將來一定會想着向李世民那樣北征大漠,自己要是能在這個時候在瓦剌內部,特別是馬哈木身邊安插一個眼線,到時候萬一起了大作用,那可是大功一件。

男人,沒有不渴望建功立業的,張堯臣也不例外,這次機會若是放過了,回到肅國按部就班的向上爬,不知道要爬到什麼時候,他不想籍籍無名地過一輩子,那一顆渴望建功立業的雄心,被李鐵柱這幾句話瞬間激發了出來,沉着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好,本官答應你,你若是能立下功勞,本官一定向王上好好保舉你,將來別說是榮歸故里,就是加官進爵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多謝大人恩典,小人一定效犬馬之勞。”李鐵柱又重重地給張堯臣磕了幾個響頭,感激涕零地說道。

接頭這種事,自然是時間越短越好。張堯臣和李鐵柱約定了接頭暗號之後,就沒有多留他,讓馬如龍悄悄得將他送走了。

第二天清晨,張堯臣等就像把禿孛羅辭行,對方也沒有做過多的挽留,就送他們南歸了。

歸心似箭,再加上心裡有一個大秘密,張堯臣走的十分的快,比去的時間縮短了好幾天到達哈密。回到肅國之後,張堯臣家也沒有回,第一時間跑去向朱楧復命,去的時候心情是很愉快的,因為他不僅完成了朱楧交給他的任務,還順帶帶回來一個間諜,可謂是超額完成任務,就算撈不着什麼重賞,最起碼一頓表揚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