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你跟小蝶是什麼關係？”

剛離開紅袖添香公會領地，雪兒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狄飛驚乍聽之下頓時一愣，由於完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被這麼問起，倒是讓狄飛驚一時半刻間沒反應過來該如何回答。

雪兒臉上的神態在狄飛驚看來分辨不出究竟是裝的還是真的，而這會他的心情其實也挺不好的，之前和小蝶的會面可以說從頭到尾都在談論正事，雖然說做委託就是狄飛驚所愛，但是他分明能夠感覺的出，小蝶全程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要說那一刻狄飛驚為何能夠覺察的出小蝶的感受，但這會卻分明無法辨別出雪兒在想什麼，狄飛驚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下一刻狄飛驚做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舉動，他一言不發的轉頭離開了。

這是狄飛驚頭一次在雪兒的跟前發脾氣，甚至於是他頭一次在女人的跟前耍小性子，雪兒見狀也是愣住了，待得狄飛驚走遠了之後她才回過神來，趕緊跟了上去，攔住了狄飛驚。

“你這是做什麼？”

雪兒皺着眉頭問道，狄飛驚的舉動讓她很是吃驚，她從沒想過狄飛驚竟然也會表現出如此強硬的一面來，如果說他面對騙子時的強硬是他的專業技術過硬，那麼當他在面對其他人而不單單是女人的時候，狄飛驚的確就是個稚嫩的小男孩。

但是這時候狄飛驚的反常舉動還是讓雪兒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狄飛驚的表面之上，其實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自我，但他的這個隱藏起來的自我和茅十八、白玉京的那個本我是一樣的嗎？

“我……那個，抱歉。”

狄飛驚此時也意識到他的行為太衝動了，不過即便話雖如此，但他的心中卻還是煩得很，來襄陽城之前，狄飛驚有打過很多的腹稿，他有想過很多想要和小蝶交流的話題，還記得當初狄飛驚在襄陽城的時候，他經常沒心沒付的和小蝶聊天，而那時候兩個人的心中雖然都有那種“知心朋友”的感覺，但在聊天的時候兩個人卻誰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而到了今天，當狄飛驚已經十分明了了他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是以一種什麼樣的身份在做什麼的時候，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終究還是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屁孩了，當他也開始打算為自己的行為和言語做一些準備的時候，他彷彿也變成了湮滅那樣的人。

這種成長的過程對每個人來說都在所難免，但卻幾乎不會有人會覺得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會失去些什麼，因為畢竟每個人都會在失去之後重新又得到點什麼，就好像是和小學同學告別後又會交到初中的同學一樣。

這種得失已經成為了每個人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但對於豪俠中的狄飛驚來說，他從始至終就沒有得到過什麼，因此當他失去的時候他才會感到更加的刻骨銘心。

但是狄飛驚真的什麼也沒有得到嗎，他今天的身份地位，他在豪俠中的江湖名聲，乃至他的雪兒，這都是他已經擁有了的，然而遺憾的是，這一切的得來對狄飛驚來說感受根本就不怎麼強烈，甚至於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這些東西，哪怕是雪兒，那根本更像是一種感覺，而不像是愛情，而感覺這種東西對狄飛驚這種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來說，根本無法當成是生活的經歷來比照。

因此，對狄飛驚來說，他在豪俠中最深刻的唯有兩段記憶，一個是和段譽在凌霄城中的快活日子，而另一個自然就是他和小蝶了。

可惜的是，小蝶已經是青陽的了，這是通過狄飛驚一手促成的，結局已經不可能更改，即便兩人的心中會有什麼想法，但也只能半途而廢了。

而這會當狄飛驚想要通過一種形式來對小蝶進行一種區別對待，來試圖重新理清他和小蝶之間的關係的時候，狄飛驚所不知道的是，他的這種有備而來的感覺卻恰恰讓他和小蝶之間的關係更加的疏遠了。

要說小蝶沒有想過狄飛驚會變嗎？

當然不是，應該說小蝶很早以前就有想過狄飛驚會發生改變了，畢竟環境是最好的催化劑，當狄飛驚面對各種來自外部誘惑的時候他隨時都會發生改變，而小蝶自然也早已做好了面對一個完全有別於過去的狄飛驚時所應該表現出來的那種態度，而這種態度就跟小蝶和茅十八以及小蝶和青陽乃至小蝶和許許多多人時的變化沒什麼區別。

但別人的感覺永遠都只屬於別人，哪怕這個別人的對象是小蝶也同樣不例外，對狄飛驚來說，那一天他想起給段譽發消息，想要讓段譽來崆峒山，而今天當他懷揣着極度興奮的心情回到襄陽城重新要和他在豪俠中的“姐”見面的時候，他都是揣着滿滿的對過去的回憶和他自認為唯一擁有的人事物的一種無限熱愛。

但遺憾的是，這種愛被狄飛驚親手埋葬了，而且更加可悲的是，他自己還不知道是自己埋葬的。

從紅袖添香公會領地離開後狄飛驚的心情就差到了極點，在小蝶訴說那些關於計劃關於委託的正事時，狄飛驚可以聽得出小蝶那種平靜的敘事語氣中所包含的問責的心情，這種心情唯有狄飛驚才聽得出來，甚至於是只有狄飛驚才能感受得到。

可惜的是，小蝶沒有給予狄飛驚任何想要轉移話題的機會，從頭到尾他們從一件正事說到了另一件正事，直到所有的正事都說完後，狄飛驚就可以離開了。

“飛飛，你是不是喜歡小蝶呀？”

當雪兒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狄飛驚的心中也驀然一怔，他此時也在捫心自問，自己究竟怎麼了，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這位紅袖添香公會的會長，是否正因為當初他對於自己親手促成的青陽和小蝶的結局而感到不滿所萌生出來的一種矯枉過正的不平衡呢？

可是此時狄飛驚分明很清楚，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也唯有當雪兒當時問他想要找個什麼樣的遊戲老婆的時候，狄飛驚才突然間會想起小蝶的身影來，而他之所以會想起小蝶，分明也是因為小蝶是他在豪俠中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妹子，僅此而已。

狄飛驚沒有回答的默然表情彷彿已經給予了雪兒一個答案，只不過這個答案對她而言，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但同樣的，也是雪兒絕不會去選擇放棄的。

“如果你不說話的話，那我就當你是默認咯？”

雪兒又追問了一句，而這句話的語氣終於是將狄飛驚給喚醒了，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即便真的對小蝶有那麼感情，也不該當著雪兒的面表現出來呀。

狄飛驚尷尬的一笑，但這一笑中卻仍舊能夠讓雪兒品嘗出那種連同兩人都能夠察覺到的悵然若失的味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