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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瑤一走朝暮立即就從美人靠山坐起,方才悠閑懶散的表情也被凝重取代。

許是一連串的變化太多明顯,低頭收拾東西的玉竹端着盤子愣是沒敢動,只有扶柳還不停往嘴裡塞糕點,吞咽的聲音太過明顯,朝暮兇巴巴地橫了他一眼。

扶柳慢條斯理地將食物咽下喉嚨,然後抬頭對朝暮齜牙咧嘴地笑了笑,“朝暮你要冷靜,不就是遇到朵小蓮花過來示威嘛,有什麼好氣的。”

朝暮遞了個眼刀子過去,起身便要將他面前的糕點移走,扶柳連從座位上躥起來,小雞護食一樣將盤子抱在懷裡。

“朝暮你別欺負自己人啊……”抱着盤子往後挪了挪,確定朝暮不會再過來搶東西後,扶柳喘着氣又往嘴裡塞了塊糕點,一遍咀嚼一遍含糊不清道:“其實你應該高興來着,要是勐澤真對她那麼好,她也不會大費周章地來和你耍嘴皮功夫了,你說是不是?”

一旁圍觀的玉竹再看向扶柳時眼中已經帶了崇拜,“還的確是這個道理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懂得這麼多人情世故,怪不得我一瞧見就喜歡的不得了。”

聽到毫不吝惜的誇獎,扶柳又齜牙咧嘴地沖朝暮笑笑。

“出去吃,三日內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對你做出些頭腦發熱的事情。”

朝暮站了起來身子正好擋住窗欞,房間陡然一暗更顯得她的語氣陰沉。

扶柳二話不說抱着面前的盤子麻溜地跑了出去,玉竹和玉玲面面相覷地站在小桌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們去給我找些酒來,要最烈的那種。”

真的是心煩,柯醉的事情還沒有一點頭緒,勐澤那邊又給她整出一堆麻煩事。她這一生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活了兩萬多歲好不容易看上個凡人,又因為人家命格尊貴不得不放棄;下凡再續前緣又誤打誤撞地看上了別人的未婚夫,什麼東西都沒落到還丟了自個兒的性命。如此倒也罷了,可這後遺症什麼的實在是讓人頭大。

一想到傾瑤梨花帶雨地望着自己的情形,她就巴心巴肝地頭痛,做人痛快直白一點不成嗎?非要整點欲語還休的東西膈應人。

越想越氣的結果就是玉竹剛端了壺酒進來,她便提着酒壺一股腦喝完了,很清淡的荷葉酒,荷葉的清雅香味太重完全沒有烈酒的勁頭,喝了一壺朝暮直接讓人搬出一整出來。

很久都沒有這樣喝過酒了,上回這樣沒有節制地喝酒應該是幾千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柯醉剛挖出一批桃花酒,壇壇都是酒中極品,隔着老遠都能被那濃郁的酒香吸引。趕巧柯醉挖了酒就被人叫道九重天上下棋去了,朝暮愁個空檔鑽進酒窖喝了個痛快。

後來柯醉再提起這件事臉上都是恨恨的,那日她將酒窖的救揮霍了半數,最後整個人要死不活地泡在酒缸里,要不是鼻孔里還有氣息,柯醉都以為她掉進酒鋼中淹死了。

打那以後柯醉防她跟防賊一樣,而且釀酒時也多了個講究——每次只釀兩壇,只少不多,所以朝暮就算是想溜進酒窖偷酒也摸不到什麼東西。

有些事就不能想,一想起來就開始懷念那桃花酒的味道,朝暮癱坐在地上又稀里糊塗地灌了兩壇酒,最後抱着酒壺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間。

不知何時日頭已經落下,彎彎的一輪新月懸在天邊,朝暮仰頭瞧着那鐮刀似的月亮傻笑了一聲,抬手扔了手中空蕩蕩的酒壺,白瓶子順着台階滾了兩圈竟沒有碎,又端端正正地立在了地面上。

朝暮大笑着走下台階,踉踉蹌蹌地扯了朵祥雲便往南天門跑。

守門的兩個兄弟正湊在一起聊今日聽到的八卦,其內容正好是朝暮與勐澤之間的桃色傳聞。兩個人就此事的看法頗有些出入,一個喜歡朝暮的性格直爽,一個喜歡溫柔可人的傾瑤,所以勐澤到底喜歡哪個就成了爭執點。

其中一個剛說了“像朝暮仙子這般純真善良、不拘小節的女仙,放眼六界,你就找不出第二個。勐澤要真是喜歡女人,也只會喜歡這種特立獨行的!”

特立獨行剛說完,朝暮便駕着祥雲從南天門那塊巨大的牌匾上摔了下來。

臉朝地,姿勢不太雅觀。

說話的那天兵眉毛抖了抖,愣了片刻後指着躺在地上挺屍的朝暮道:“看到沒,如此洒脫的作風讓身為男兒的我們都感到羞愧啊!”

另一位天宮苦着張臉望着朝暮,片刻才仰起頭問自家兄弟,“這人……我們如何處理?”

不等兩人商量出究竟該誰上去將人拖走,朝暮就自個兒慢悠悠地扶着地爬了起來,踩着祥雲離開前還衝着兩兄弟嘿嘿笑了兩聲。

離了九重天夜色就變得更加深遠了些,朝暮迷迷糊糊地躺在雲朵上了飄了許久,最後神經兮兮地落在了桃花島。

醒來的那一日她便來過一次桃花島,當時是為了來尋找柯醉,明知道柯醉不可能留在桃花島等着被人發現,她還是將整片島翻了個底朝天。不得不說,柯醉離開的挺徹底,不僅沒有留下一丁點線索,更是連衣物都沒有拿走一件,就連埋酒的鐵杴都被隨意丟在某棵桃花樹下。

今日再來這一趟,她也沒有想過能發現什麼線索,所以下了祥雲,她便直接往酒窖跑。

酒窖里擺了許多烏紅瓦罐,其中一大半都是空的,找了個分量重的酒罈拖出來,朝暮直接躺在桃花樹下就這酒罈大口地喝了起來。

許是之前喝了太多酒,只飲了不到一半她便醉了,浮浮沉沉間滿世界的桃花都成了粉色的泡影,柯醉便站在那巨大的粉色背影中含笑望着她,漂亮的桃花眼眯成月牙的形狀,盯着那眼睛時彷彿有無數的星光自眼底傾泄而下。

她怔怔地伸出手,纖瘦的手指在空氣中徒勞地伸縮,柯醉卻始終都站在重重迷霧中望着她,雙手隱在青衫中,身體隱在暗淡的夜色里……

“柯醉……你究竟在哪裡?”

朝暮高喊一聲,踉蹌着站了起來,懷中的酒罈摔在地上,清冽的桃花酒洋洋洒洒濕了一地。陡然響起的落地聲擊碎了眼前的幻影,柯醉高大的身影像是化作了無數片花瓣,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間紛紛揚揚散落塵埃。

兀自哭喊了許久,朝暮終於靠着一株桃樹合上了雙眼,這一覺她睡得並不安穩。

半夜裡心臟不停地疼痛,有時像是有人拿刀一片一片地凌遲着心臟,有時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啃噬着心房,無論哪一種都讓她輾轉發側不得安生。

睜開眼的時候夜色依舊深沉,朦朧的霧氣中有女人宛若嘆息般的聲音從林霏深處傳來:“愛情啊,都是騙人的東西……”

一聲連着一聲,如同無形的屏障將朝暮包圍其中,朝暮也不覺得害怕,夜色里一雙眼睜得極大,彷彿在窺探着桃林深處朦朧的景緻,又彷彿在認真審視着自己的內心。

她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那裡和她初醒時感受到的律動一樣——沉穩、有力,方才蝕骨的疼痛彷彿不復存在,可她卻清楚地記得自己剛剛經歷過了什麼,就如同她能感受到自己那顆心臟十分陌生,陌生到完全不像是她的。

倚着桃花樹枯坐了一夜,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桃林,她心中那根緊繃的弦才終於放鬆。想到這幾日都沒什麼事情要處理,她索性換了個姿勢,直接躺在層層花瓣上合眼睡了。

還未完全睡着,桃林中忽然傳來一陣響動,朝暮側着身子耳朵緊貼着地面將那聲響聽得一清二楚,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聲音很淺應該是個女子。

朝暮揉了揉眼,頂着金燦燦的陽光慢悠悠地坐了起來。

能如此自如地出入桃花島的女子只有兩個,一個是她,另一個便是桃姬。據桃姬所言,自打柯醉獨自離去後她便將家都搬到了扶柳島,一面為島上的木辛草澆水施肥,一面照料昏迷不醒的朝暮,到桃花島的次數是越來越少。

這回桃姬大清早便爬起來往桃花島跑,莫不是睡到半夜想起昔日愛慕的男子過來懷念一番?朝暮搖了搖頭將這些奇怪的想法否決,唯一的解釋便是桃姬有事瞞着她。

想到這裡,朝暮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頂着個黑眼圈便往腳步聲的源頭走。

穿過面前的一大片茂林呈現在眼前的便是一座簡陋的茅草屋,用晴天漏風陰天下雨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柯醉平日里不太喜歡待在屋裡,往往隨便靠着哪株桃樹便是一夜,所以屋內堆放的全是雜七雜八的零碎物件。

朝暮站在桃花樹下眼看着桃姬走進了茅草房,又眼看着她慢吞吞地收拾這雜亂的物品,遇到酒器花瓶等零碎便一一擺放整齊,遇到衣物便細細摺疊工整,那模樣……儼然一個賢惠小媳婦。

朝暮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正準備從樹後光明正大地走出來時,桃姬便抱着兩套衣服推門而出,她呆了呆,有些看不懂桃姬的想法了——這是要睹物思人嗎?

抱着衣服的桃姬出了破草屋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折身走到了草屋之後。

朝暮眼皮子跳了跳,草屋之後便是碧柯湖,桃姬一個畏水的小桃妖到那裡做什麼?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