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祁泠逸本來還緊張兮兮地看着她,但小二將酒往桌面上一擺,他就樂了,兩個白釉青花小瓷瓶,一對白釉描邊小杯盞,這分量跟之前在盛蘭居見到的紅酒罈簡直沒法比。

舒落微竟也不嫌棄,攬過酒壺就開始自斟自飲,一杯下肚白皙的小臉就開始泛紅光。瑩白無瑕的酒杯在頰邊一晃,襯得那臉蛋愈發嬌艷,紅艷艷的顏色好似雨後沾露的花瓣,又好似畫者筆端氤氳在水中的一滴墨,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祁泠逸以前從未覺得舒落微是那種傾國傾城的女子,可此時瞧着她那如花似玉的臉,瞧着她那勾人心魄的唇彎,心跳的厲害。似乎在夢裡他曾見過這樣的畫面,她手執玉壺自斟自飲,推杯換盞,,眉目流轉,一顰一笑間儘是風情。

當祁泠逸從幻想中回過神來,舒落微已經喝完了一壺酒正伸直了胳膊去夠第二壺。

“不能再喝了!”祁泠逸抬手按住了酒壺,看着她醉意朦朧的眼睛,心中開始後悔起來。那樣一個精明的人物,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只要兩壺小酒呢?

他拿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口,竟被那烈酒嗆得眼淚直流,抬手抹去唇邊酒漬,他不容掙脫地一把拉起舒落微,將人帶到了酒館外。

舒落微喝得半醉半醒,渾身軟綿綿地靠在祁泠逸身上往外走,嘴裡念念有詞,一聲一聲地鬧着要美酒。

兩個人拖拖拉拉走了半條街,祁泠逸被她纏得沒法,只好將人攬在懷裡好聲好氣地哄着,“不喝酒了好不好?我帶你去醉仙樓玩?”瞧了一眼舒落微身上的衣服,他又連忙改口道:“要不我們還去賭場,這回我罩着你,隨便玩!”

舒落微神志不清地哼哼了兩人,等被拉進喧嘩的賭場才回過神來。一樣的賭場,一樣賭得兩眼發紅的男人們,舒落微歪歪倒倒地靠在角落的空桌上,沉寂了多日的心再次回到與祁泠煜初遇的畫面。

那時的祁泠煜可真是溫柔,對她說話時整張臉都帶着笑,妖孽的眼中彷彿蘊藏着無窮無盡的光芒,閃耀得令她移不開眼睛,令她一步步沉迷,逐漸無法自拔。

祁泠逸找好地方就興沖沖地拉着舒落微擠進了人群,此時莊家正在派牌,玩家都瞪直了雙眼盯着莊家手裡的骨牌。甫一站定祁泠逸嚷嚷了一聲,順利地搶到了四張骨牌。

等分玩牌下了注,幾個將注意力放在牌上的男人看到了靠在牌桌上的舒落微,出門走得急,她並沒有換上男兒裝,一頭青絲綰成髻,纖瘦的身上套了件略顯寬大的淺紫襦裙,精緻的臉蛋在燭火的映襯下紅顏如花,清澈的眸瞳流轉間如妖般勾人心腸。

混跡在賭場的多是些富家的紈絝子弟,到賭場也不過像圖個樂字,此時一瞧見舒落微的模樣,當即就心猿意馬起來。手中雖還握着骨牌但眼睛卻已經黏在了舒落微身上,熏心的表情更是絲毫不加掩飾。

舒落微對賭場的東西並不敢興趣,反而被嘈雜的人聲吵得腦袋發疼,煩躁之時餘光一掃,正巧看到旁邊不懷好意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更是放肆地對她拋了個媚眼,堆滿橫肉的臉笑得如同一坨發餿的豬肉,令人不住作嘔。

舒落微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連揉了揉眼睛往一旁挪了挪。

那公子哥見舒落微往另一個衣着華貴的男人身上靠,自然又將重點落到祁泠逸身上,長相暫且不提,人的周身氣度就不容小視,那氣派那動作那手筆,瞧着就是大富大貴人家走出來的。

放棄了找祁泠逸麻煩的想法,男人又將目光落在舒落微身上,如此美人既然得不到望梅止渴總是可以的吧!

舒落微被那色眯眯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便偏頭和祁泠逸道了別。祁泠逸一聽說她要走,攥着骨牌也要離開。

莊家可不允許到嘴的鴨子飛跑,連對着祁泠逸大喊,“買定離手了啊,現在走可就全賠進去了!”

祁泠逸回頭看了一眼堆積如山的籌碼,心裡猶豫的時候,賭場里的一個小廝笑眯眯地迎到兩人跟前,“這位姑娘可是困頓了?我們二樓有上好的雅間,姑娘不如到樓上去,既可以高處觀牌又可以修身養性。”

舒落微回頭看了一眼叫得嗓子都變了音的莊家,從祁泠逸手中扯出衣袖道:“那你就留在這繼續玩,我到樓上休息一會兒。”

不等祁泠逸回答,她便隨着小廝的腳步穿過人群,不緊不慢地上了樓。

賭場的隔音效果極好,樓下如此嘈雜的環境樓上竟絲毫不受影響。舒落微方才被吵得厲害,上了樓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揉了揉太陽穴走進廂房便倚在美人靠上睡了起來。

小廝見她疲乏極了也不敢打擾,只說了句“有事喚我”便輕手輕腳地退到屋外帶上了門,門剛剛合攏,一個手掌就不輕不重地落在了小廝肩上。

“剛才上樓的女人在房間里?”

說話者正是先前那個公子哥,之前不對舒落微下手是因為忌憚着祁泠逸,可他仔細一想,實在想不出京城中何時出了這一號人等。吃過虧的緣故,他雖心中痒痒,但仍耐着性子慢慢等,就想尋個機會偷偷佔一下便宜。通常情況下,那些被欺負的姑娘媳婦都選擇了忍氣吞聲,畢竟名聲最重要嘛!

正浮想聯翩時,美人居然自己離了賭場跟着小廝上了樓,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公子哥摸着臉上顫抖的橫肉,將骨牌往桌上一丟,樂呵呵地上了樓。

小廝是個膽小怕事的主,一看到公子哥山一樣凶神惡煞地堵在自己面前,立馬就慫了,“在裡面……可……她……”

話沒說完,公子哥抬手就是一巴掌,“廢話那麼多,讓開就是了,不過我先提醒一句,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說不去,我就讓你橫着離開京城!”

小廝在賭場幹了半年多,對於這些人的手段自然十分清楚,此時一聽公子哥威脅的話,連扶着欄杆連滾帶爬地往樓下跑,一面跑還一面求饒道:“大爺放心吧,我一定絕口不提!絕口不提!”

威脅走小廝後,公子哥揚眉吐氣地理了理衣衫,哼着小曲推門而入。

舒落微本就沒有睡着,門開聲響擾的她動了動腦袋難以安生,這邊還未開口斥責,那邊就傳來公子哥猥瑣的聲音,驚得她登時瞌睡全無。

“小美人,我來了!”

公子哥張開雙臂一臉陶醉地朝舒落微撲去,眼看着就要摸到美人粉嫩的臉蛋了,舒落微突然睜開眼抬手便是一巴掌。

“你!”公子哥捂住火辣辣的半邊臉,指着氣定神閑的舒落微連道了幾個你字,最後捋起袖子以泰山壓頂的姿勢朝舒落微撲去。

舒落微本仗着自己有點花拳繡腿並未見面前的草包男人放在眼裡,誰知道這人竟仗着自己身寬體胖直接壓了下去。舒落微提起一口氣,靈活地扭動身子朝一旁閃去。

公子哥砸在美人靠上,壓得美人靠“吱呀”一聲,險些塌陷。

“你這個小賤人,不許跑!”公子哥被一身的肥肉擠得喘不過氣,漲紅着臉對側身溜走的舒落微大喊一聲。

舒落微料定了他一時半會爬不起來,見他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也不急着走抱着胳膊就站在他面前,斜斜地勾起唇角,笑道:“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啊?你是誰啊?”

結果公子哥竟是個脾氣火爆的主,憤怒之時竟然撐着胳膊一躍而起,在舒落微洋洋得意時手一伸扯住了人的胳膊,將人一下帶倒在美人靠上。

舒落微慘叫一聲,電光火石之間抓住了美人靠旁的紅袖圓柱,生生扭着身子躲過了公子哥肥豬一樣的身子。

“咔嚓”一聲,美人靠發出慘烈的斷裂聲,隨後在公子哥的憤怒一滾下如同泥石流一樣,“咔擦咔擦”崩塌。

舒落微沒有了倚靠,一下摔倒在木頭碎渣上,尖利的木頭刺破皮膚頓時鮮血直流。

公子哥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又肥又胖的手掌刺蝟一樣扎滿了木頭屑,就連肥肉遍布的臉上都紮上了木屑。粘膩的鮮血順着他的額頭流到眼角,公子哥像一頭髮了瘋的牛,不顧一切地像舒落去。

舒落微剛從木頭堆中爬起來,胳膊剛剛撈到身後半開的窗,還未站穩就見男人氣勢洶洶地撲來。暗道一聲不好,舒落微閉着眼睛用盡全身力量朝男人踹去,結果男人塊頭實在太大,兩個人接觸的瞬間,舒落微竟被他一身的蠻力撞得往後一倒,然後悲劇地撞開了半開的窗戶,再次從窗口跌了下去。

賭坊後便是護城河,跌進冰涼的河水時舒落微的心瞬間涼了半截,要是摔到石板地上最多也就是躺個十天半月,可落到水中只怕是……舒落微嗆了兩口水後,開始了狗刨式的自救。

當體能逐漸耗盡,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時,舒落微默默地擠出兩行眼淚,對於自己這種死法感到相當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