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愣地望了望李尚道：“朕記得明姝的生辰是臘月....懷柔她說自己是早產兩個多月，當時的接生婆也這麼說。朕怎麼就沒想到，明姝是朕的女兒...
懷柔死前將她託付給我，原來是這個意思...你立刻去找當初替懷柔接生明姝的那個婆子，天翻地覆也要將她找出來！朕欠懷柔的太多，明姝若真是朕的孩兒，朕一定會好好補償她...”
李尚小心翼翼道：“皇上，大魏初年，您就下旨讓老奴將當初在王府做過事的人全都殺了，那個替謝懷柔接生的產婆也不列外...她替皇后娘娘也接生過五皇子，所以老奴記得清楚...”
“死了...她死了？那明姝的身世？她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兒？”蘇彰有片刻失神。
因為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過衝擊。
或者說太過震動！
年輕時愛戀過女子替自己生了個女兒，他怎會毫無觸動...
畢竟謝懷柔在他心底是不同尋常的女子，是他第一次動心的女子，是他當初忍痛割愛的女子...
謝懷柔是替她擋刀而死的...
這兩年，他總會想起謝懷柔，想起她住在他當初的府中時，他們一起渡過的刻骨銘心的那些夜晚...
按照明姝的生辰推算，假如她不是早產，而是足月而產，那麼她就是自己的孩兒...
因為明達出征的那些日子，謝懷柔與他夜夜纏綿，她要是有孕，也是自己的。
李尚見蘇彰的面色漸漸變了，於是小聲道：“聽聞滴血認親可測血親，皇上是否要試一試？”
蘇彰當即拒絕道：“不可！此事傳出去，明國公定會知悉，本身這件事，就是朕對不起他，要是他知道懷柔曾經與我在一起過，一定會介懷，朕這江山還得靠他來守...”
李尚為難道：“那老奴如何做?”
蘇彰搖手道：“什麼都不做，這件事永遠別再提及！”
李尚點頭稱是，退在一旁。
蘇彰五味雜陳，沒什麼心思審問明福，可又不得不問，他稍整心思才問道：“你說燕王逼迫你挪空明府財產，可有證據，他又要這些錢做什麼？”
明福思量再三，鎮定道：“燕王殿下都是親口吩咐我做事，他沒說要這些錢何用，可是卑職聽聞當初劉昌博審理家母的案子時，燕王殿下許了他大筆錢財，所以明姝才會被屈打成招。還有...劫持軍糧一案，卑職隱約聽聞是燕王殿下從中策劃，燕王殿下少年得志，手握兵符，年少輕狂，未免意氣風發了些...不知皇上可曾知悉這些事？”
明福索性全部抖了出來，他的話一半真一半假，蘇彰自會分辨。
可當他聽到蘇澈手握兵權，年少輕狂，意氣風發這幾句話時，瞬間清醒！
明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蘇澈仗着手中的兵符還在，翅膀硬了，他要上天了！
何況這劉昌博是李善的人，燕王難道已經與李善結黨營私？
蘇彰怒從胸中騰起，吼道：“明福，你所言可是事實？你若敢污衊朕的好兒子，朕絕不輕饒你！”
明福顫抖着身子道：“皇上，卑職絕無虛言，燕王殿下曾經還吩咐卑職去查三妹的身世，卑職還去了三妹曾經在過的道觀，燕王殿下還讓卑職找到謝玉興...這些都是真的！
燕王殿下都是在明府吩咐卑職做這些事，卑職沒有實在的證據，但卑職絕不敢欺瞞聖上！”
蘇彰聽到蘇澈讓明福追查明姝的身世，還去了道觀，又設法聯繫謝玉興，頓時聯想到剛才李尚說的明姝的身世...
會不會蘇澈已經在別處聽說了明姝的身世？
否則，他怎會要找謝玉興證實？
蘇澈有造反之心，蘇彰不會相信，但是，他要是追查明姝的身世，又能使喚劉昌博，憑這兩點，蘇彰斷言，蘇澈卻有不軌之心...
看來，是時候將這個為他立過汗馬功勞的好兒子好好管教一番。
他也不想在明福口中聽到太多不利於蘇澈的事，他的心中早就有底。
將明福命人直接押入刑部明日候審，他揣着心思去上朝，因為安南小國近日蠢蠢欲動，邊境偶有騷亂，他正要與朝中大臣商量一個對策。
正好可以借這個理由奪了蘇澈手中的兵權...
他暗中佩服自己，竟想出這麼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這下朝中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微詞...
蘇澈，這個桀驁不馴，不服他管教的兒子，是該讓他長點記性...
天還未亮，蕭琰獨自一人回到明府，明姝一直未入睡，她知道蕭琰會來找她。
蕭琰入府的時候，對明輝耳語道：“我有要事要與明姝商議，此案皇上極可能親自過問，後日刑部過審定罪，皇上必會親臨，我必須與明姝商議好對策。
你知道這件案子不是那麼簡單，稍有差錯，我怕明姝會有連累...進宮的日子近了，不能節外生枝，明大公子應該懂我的意思...”
明輝自然懂蕭琰的意思，他知道蕭琰一心為明姝打算，也知道蕭琰的兒子與明姝自幼相識，幫扶明姝也是情理之中...
他當然樂意。
親自領着蕭琰去了明姝的院子，還在門口親自守着。
明姝見采雯領着蕭琰進門，笑道：“你可算來了，教我好等...明福在皇上跟前輸了些什麼？”
蕭琰搖頭笑道：“不知，皇上將我遣走，我沒有聽到，但是明福被皇上派人送入刑部...皇上一定很生氣，燕王會有近憂，如你所願...
燕王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擺他一道？有他在朝中牽制淮西幫和浙東幫大臣不是很好？你為何要誆明福去對皇上說那些話？”
他索性坐下，接過明姝手中的一碟子糕點吃了起來問道。
明姝坐在蕭琰身旁解釋道：“沒什麼，我就是不喜歡他那個囂張的樣子。他在朝中牽制兩幫大臣當然不好，只有讓他們兩幫大臣互相廝殺，正面交鋒，最好你死我活，才是我們的最佳的機會。
所以燕王必須現在退下來，至少這幾年，他不能夾在這兩派大臣之間...否則蘇彰將注意力一直落在他身上，是看不清兩幫大臣之間的暗流涌動的...拔了蘇澈這個障礙，蘇彰就會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