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一口氣問了幾個關鍵問題道：“有人追殺你？你可看清那殺手的面目？他們是不是你相識的人？有沒有懷疑的嫌疑人？”

這時，屋外吵吵嚷嚷，圍觀和路過的百姓越來越多，都爭搶着往裡面靠近。

明姝取出袖中的一塊帕子遞給采雯道：“給他擦擦身上的血跡。”

她的話裡屋的人都已經聽見，沒想到明姝會如此對待福貴，雖然只是一塊無足輕重的帕子，但是也足以表現她的善良。

福貴也不客氣，接過帕子，便對着身上的血跡擦拭起來。

不時發出一聲痛喊。

明姝見狀，凝眉張口道：“蕭大人，他身上受了傷，不如暫且替他找個大夫來瞧瞧，否則恐誤了醫治的最佳時機，他的傷口看起來很嚴重。”

眼神一轉，有意無意地掃了眼屋頂。

蕭琰立即會意，明姝的意思是剛才福貴就在房頂，可能已經聽見他們說的那些不可告人的話，他可能已經知道明姝與蕭琰的關係非同一般。

她這般暗示蕭琰，是讓他早作決定。

也是暗指福貴的性命留不得。

恰逢此時，於法醫和小和子已經擠了進來，小和子一見福貴身上掛了傷，就走近他身旁細細查看他受傷處的傷口。

福貴一直沉默，似乎在糾結到底該不該回答蕭琰的問題。

劉鏈見福貴不說話，問道：“於法醫，你可會看病？幫這位小兄弟看看。或者幫他看看是什麼兵器傷了他。”

於法醫笑道：“我不會看病，但是我這位小徒弟懂醫術，他已經在幫他看了，無須老朽過目。”

大約過了片刻，小和子道：“沒有傷及內臟和經脈，算是皮肉傷，現在既然已經止了血，只要吃了葯養上月余就會痊癒。他的傷口....是長槍所傷...往內一側的傷口又是圓形的尖口，殺他的人使用的一柄長槍。”

福貴不肯置信的抬眼望着小和子，當即抓扯住他的手搖晃道：“你一定知道是誰對不對？你能猜到他使用的兵器，一定知道是誰要害我。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

他甚至有些失控，不斷的搖晃小和子的雙臂，完全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

這時大家從他的話里已經明白，小和子猜得沒錯，福貴的確是被一柄長槍所傷。

“我不知道，這天下間使用長槍的人何其多，我怎麼可能猜得出來？不過....據我所知，你這種尖頭傷口的長槍一定不是出自市井，大魏律法規定百姓不得私造屬於明令規定的作戰兵器，長槍就是其中一種，所以傷你的人一定是能得到官府衙門那種統一建造的尖頭長槍的人，當然也不排除買賣偷盜的可能性。畢竟，這東西又不是很稀罕的寶貝。”

小和子說的雖然婉轉，但是在場的人已經聽清楚，傷福貴的兵器只有官府衙門的才會持有。

可是他一介百姓，官府的人為什麼要殺他？

雖然小和子剛才說有人會買賣長槍來害福貴，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個可能性極小，因為殺人使用最常見的利器更容易逃過盤查。特意購買官府使用的長槍害他的可能性簡直是瘋子所為，或者說微乎其微。

利用長槍殺人傢伙官府的可能性也很小。

明姝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小和子剛才說的話，肯定的開口道：“這位小公子的意思是說福貴身上的傷是官府特有的長槍所傷，而且不排除害他的人刻意買賣官府的長槍來殺他。可是我覺得，這個可能性雖然存在，但是非常渺茫，按照福貴剛才的話，他一早已經被人跟蹤，難道殺他的人特意提前一段時間花大價錢向官府的人購買長槍？

何況律法規定凡是遺失和買賣兵器者要重罰，我不信有人敢冒此大罪，花上很多銀錢來犯罪不是瘋了？刺殺福貴的人是本來就持有長槍的更為可疑。福貴，那些人是何時開始跟蹤你的？又是何時對你動手的？他們可有當著你的面說過什麼話？”

她一番推論之後，問出幾個問題。

福貴低頭想了一會道：“他們當是從白日跟蹤我，我白日的時候就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只是到了太陽落山時才開始追殺我，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我也沒有看見他們的樣貌，但是根據身形來看，身高比普通人要高上一截，使用的確實是那種巡城的士兵使用的長槍，我曾經見過。”

他很是肯定。

明姝與蕭琰對看一眼，暗中眨眼，他們對兇手已經有了人選。

蕭琰又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屋內的氣味不對？又是怎麼負傷翻上牆避禍的？”

福貴轉身看了看榻上的老舅，淚眼朦朧道：“大約是子時，我被刺傷之後，怕他們跟在，引着他們在西城繞了幾圈，沒想到他們還是找來了，還放了毒煙進屋。我聞見的時候頭腦沉重，身體無力，我看了老舅的脈，他已經沒了氣息，我便使出渾身的力氣用床下的一把小木梯翻上去，那小木梯還在房頂，我怕被人看見我翻上屋頂，就將小木梯一起順了上去。”

“等等，你是如何確定你聞見的毒煙是從門外傳進來的？你可有聽見門口的說話聲？你是怎麼斷定的?”

明姝耐心的聽他說話，及時開口問道。

她剛才明明從屋內的火盆里翻出硫磺燃盡的余灰，還有指甲殼大小的一塊木有燃盡，已經被她偷偷放入火盆底下，留作證據。

可現在福貴竟然說毒煙是從門外傳進來，顯然與她的發現有所出入。

“我當時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從哪裡傳進來的毒煙...只覺得屋內烏煙瘴氣，很不舒服。四周的窗戶已經被我封死，而且門栓也插上的，毒煙必然是從門縫進來的。”福貴又是肯定的語氣。

“錯！毒煙不是從屋外進來的，而是在屋內散發出來的。諸位請看這個火盆，毒氣正是從這個火盆里散出去的，而且這種有毒的毒氣是一種礦石，俗名叫火石，學名叫硫磺，因為它能輕易點火，其實它還能自燃，在夏日時，天氣乾燥，陽光充足的情況下，它吸取了一定的熱量就會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