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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人皆知王知州長子姓孟名雝時,道長短的少,稱道王知州大善者多,更多的卻是道孟老爺有個好女婿。哪怕時至當今之世,有個頂立門戶的男丁,依然是重中之重。孟老爺這樣家無幾親戚,且僅有的親戚皆豪闊,不以男丁生是非的畢竟少,多的是無子家產歸公,或繼族親之子承祧的。

凡有利益糾葛,便易生事端,如今又尚一夫一妻,這樣的事可謂屢見不鮮,是以,多得是人稱道王醴高義,孟老爺好後福。嗯,人人都愛打鼓人,愛屋及烏,人對自己喜愛的,總是格外寬容,還什麼樣都看着是好樣兒。

“如此便好,日後斷不可如此魯莽,更有,日後你還需得想好,如何同阿雝好好分說。”孟老爺現在更多是為阿雝擔憂,萬一日後因此事,阿雝受人非論,如何是好。

王醴:我都過來了,他還有什麼過不來的。

哪怕心裡這樣想,王醴可是奔當慈父去的,正兒八經的慈父,那種看兒子怎麼都好,哪怕當流氓,也給鼓勁讓好好當流氓的。

還沒出月子呢,王醴抱孩子哄孩子的技巧就已經十分嫻熟,他甚至都沒怎麼問人,看着看着就已經學會。阿雝還特別認王醴的懷抱,每到王醴抱他時,整張小臉上都是滿足愉悅。王醴這麼同孟約說,孟約只覺好笑:“師兄這樣說的話……我覺得我得從現在就開始擔心,他戲這麼多,怎麼得了。”

“倘真是戲多,那必是肖年年,年年從來戲多。”不戲多,哪兒來那麼多戲……可寫。

“剛生完孩子,我就一落千丈,沒地位了嗎,居然都會調侃我了,以前師兄從來不會的。師兄應該是看我怎麼都美,怎麼都好,怎麼都棒的。”

王醴抱着阿雝看孟約尤其戲多的幽怨臉,道:“我還是看年年怎麼都美,怎麼都好,怎麼都棒,只是這並不妨礙我調侃你。”

孟約:我家師兄學壞了!

逗孩子順帶互撩的時候,采葭進來,遞上一封厚厚的信札,王醴抱着阿雝呢,孟約遂接過來看,打開發現裡邊有一紙書信,還有一張喜帖:“是葉慎章和榮意的喜帖,婚禮定在十初十,邀我們回南京觀禮呢。”

王醴低頭就着孟約的手看一眼,俄爾,不明意義地輕笑一聲:“葉慎章還來查我,就這喜帖,便讓我想去封信叫人查他。”

孟·土豪家孩子·約翻來覆去看喜帖,沒覺得這喜帖有什麼值得查的:“有什麼不對?”

“年年仔細看,這宣紙上的撒金有什麼不同。”

“噢,是赤金金箔,這紙我也有啊,金箔太多都沒法好好作畫。”孟約一點不喜歡撒金箔的紙,因為孟壕給她買的金箔紙是最貴的那種,金箔巨多,多到紙漿金箔幾乎對半開,真正稱得上寸紙寸金。時下不乏人追捧,但因為製作工藝的問題,好的金箔宣並不多,紅地金箔宣就更不多見了。

王醴:“鑲邊直接就是金箔。”

“那也不值得查呀。”

“他因狀告生父,其父後流配千里,氣恨之下連半個子兒都沒給他,他如今過活全靠生母留下的微薄財資和俸祿,憑此可置辦不起這樣豪氣的帖子。這是男方的喜帖,葉慎章斷不會要女方代為準備,因而並非榮家手筆,而是葉慎章自己的手筆。”

孟約:誒,師兄,這你就不懂了,窮逼男主怎麼會有人看呢,哪怕一開始很窮逼,都要娶女主了,肯定不能再窮下去呀。所以,葉慎章那位過世的生母留給他的,並非僅僅只有微薄資財……嗯,當然,一開始葉慎章也以為只是微薄資財,所以才過得相當拮据。

“那師兄要查他嗎?”

“我費什麼事,自有人去查他。”大額資財來源不明,何用王醴出聲找人查葉慎章,估計等他話遞過去,葉慎章早被人查好幾輪了。

孟約發現,王醴自打天天能抱阿雝後,就愈發豁達,孟約就喜歡他豁達爽闊的樣子,連壞蛋臉都被修飾得不那麼壞了呢。

王醴自是有子萬事足,除卻公務,哪有那麼多閑工夫管東管西。再說,除州府里的公務,如今還得天天操心着用電安全,為這,王醴也是操碎心。雖然一開始就有宣講,但真到用起來,還是會有這樣那樣的隱患。最近為用電安全,王醴沒少跟差官們一道走街串巷,除了用電安全,還得陪工學院去各家查看用電情況。

工學院最近正打算把風扇推出市上賣,風扇分挺多種類,有排走油煙的,有通風換風的,還有吹風納涼的。由於電吹風還欠那麼點外形,且夏天也暫時可不必上市,就把電吹風往後挪了挪,先緊着風扇賣。

風扇才剛開賣,小阿雝的滿月禮便至,雖孟家王家都無多少近親,但來的族親遠親高朋貴友同僚鄰里和戲迷票友還是把足夠寬敞的孟家擠得滿滿當當。回南京去追求少女的朱載宥也帶着宣慶帝和蕭皇后的祝福及添盆到場,朱載宥因見過弟弟妹妹出生,也抱過還是軟軟幼生體的朱載章,很知道怎麼照顧小嬰兒,抱孩子的技巧不比王醴遜色。

“姑姑,不日我便將出海,這次來也是為告辭來。”朱載宥決心出海去看看這世界,隨使節團一同出訪,肩負宣我風化,揚我國威的重擔。嗯,有外洋儲君外出訪問時身死的先例在,朱載宥這回也不會以儲君儀仗出行,而是作為訪問團里的普通一員隨團出訪。

海上風浪大,便是現代,長期飄在海上也是件危險的事,孟約能想象到宣慶帝和蕭皇后下了多大決心:“旁的不說,安全為上。”

“是。”

“你這一去,或許經年,你的少女如何了?”

朱載宥頓時間臉上失了些光采,輕輕碰一下阿雝的軟毛,朱載宥道:“是我太遲,她已良緣早定。”

孟約沒想到會是這樣,看着少年臉失光采,語失笑意,不由放柔了嗓音:“那阿宥要努力呀,因為你的少女還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靜靜等着你呢。”

“會有這樣一個人,一直在等我嗎?”

“有的,就像你其實也一直在等那個一樣。”

王醴和孟老爺站在一起,皆含笑。

孟老爺:當然是有的,且,等到的時候會發現,哪怕再短暫,也值得銘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