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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約被人貼得最多的標籤是戲多,到曹仲侖,孟約覺得他最多的標籤應該是擅長加戲。

“曹先生,你這戲本真絕了。”孟約不由得拜服,《菊下樓》的戲加得真好,妙到孟約忍不住拍案稱妙。

“你覺得成就好,我還怕這樣大的改動,你會不喜。”《菊下樓》的第一個繪本,在孟約筆下是充滿種種笑料,又同時夾雜噴香美味的。但戲本里沒法表達出美味佳肴來,曹仲侖遂寫了一個從《閨門令》里又穿《菊下樓》成女兒身,正覺生無可戀,差點要轉化毀滅世界的太祖。

之所以說差點,是因為這個余姓美食世家仍然留存着一縷血脈未絕,在太祖滿腦子想“我要如何毀滅這令人憎惡的世界”時,一股奇香飄來。頓時什麼毀滅世界,什麼生無可戀都被扔到天邊,太祖恰如那句“垂死病中驚坐起”一般起身聞着奇香尋去,尋不着便逮着人“笑問香從何處來”。

當找到地方嘗一口美味後,太祖會以一句“如此盛美世界,何其可愛”把他怕“毀滅世界計劃”徹底踩進糞坑裡。女兒身算什麼,甚至於大x萌妹算什麼,只要有美食,一切都可以商量,不就是讓做女裝少年嘛,多大點事。

節操誠可貴,底限價更高,若為美食故,二者皆可拋。

然後每天乖乖自己梳妝,還琢磨出梳頭的一百零八種又好看又快的方法,拾掇完坐到桌前每天都覺得自己“美美噠”等着更美美噠美食上桌,並且,因為這樣的生活生出感慨來——給個皇帝都不換,完全是快活勝神仙的日子。

曹仲侖戲加得最好的地方在,他搞出了一群太祖手下以“英魂”狀態存在,最開始這群人還幫太祖想轍怎麼毀滅世界,到後來只剩下了無盡的吐槽——還說要毀滅世界呢,果然,不該對他們陛下的節操抱什麼期望。

太祖:你們不懂,老子那麼辛苦拉隊伍抗外族建立大明是為什麼,就是為了吃飽吃好吃得安心舒暢,讓所有人每天睜開眼後最大的煩惱不過是早上吃什麼早點,中午吃什麼美味佳肴,晚上怎麼吃得又健康又美味。既然能坐下來安安穩穩吃吃吃,還是美味得不得了的吃吃吃,享受美食都來不及,哪有工夫去毀滅世界。

總結陳詞:世界那麼好吃,為什麼要毀滅她。

英魂們:剛才說要毀滅世界的好像就是你吧!

第一場戲就是這樣的,當然,除了吃吃吃外,還有關於那個美食世家的種種背景介紹,由太祖為什麼非得男扮女裝而引發去探索的。

實話說,這比孟約畫的本子要爆笑十倍,少了那點令人口水欲滴的畫面也就不是那麼要緊了。

“這戲仍是得好好排,若不排好達不到預期的話,會失了許多滋味。”孟約擱下戲本,對這戲的未來開始有了點憂心。

桑班主這時才安排好戲班子里的活兒,同常抱雲和另外兩名台柱子到包間來,見孟約同曹仲侖沒說話,皆一臉凝重,還以為戲本出了什麼意外:“孟夫人,曹學士,二位這是怎麼了?”

“沒別的,戲本寫好了,桑班主常大家與幾位皆來瞧瞧,咱們商談商談該怎麼排,該怎麼演,唱詞是不是還有要改的地方。”曹仲侖本來心裡挺沒底,但一看到常抱雲,頓覺得十分穩妥,有這位在,什麼戲也都能排得精彩絕倫。

桑班主同常抱雲齊坐到戲本邊上,逐字逐句看下去,先是開懷大笑,越看越止不住,但笑到後來神色也漸凝重。戲是好戲,詞是好詞,故事編得十分有趣,且很有戲,但這齣戲確實很不好排。

桑班主看常抱雲,請常抱雲先說,常抱雲思量再三道:“也不是不能排,得再請個人來。”

“誰?”

“請個好廚子,不說蕭廚王,至少不能差太遠。咱們都得好好嘗嘗絕妙美味,再聽大廚好好說道說道,唯有門兒清了,才能把美味在表情眼神動作里演到位。這要是沒嘗過,委實沒法演,畢竟我們尋常吃的,能稱得上好吃的不少,可以說妙世美味當真鮮見。”常抱雲說著,略一沉吟,又接着道,“戲台上菜肴也得擺,至少,這幾場戲,我覺得桌上得是熱乎美味的菜肴。最好是光憑香氣,便能引得人飢腸轆轆,待過這場戲後,許就不必再這麼精心安排。”

孟約:“蕭廚王在譙郡,短時間裡,估計請不動,不過,我可以問問蕭廚王,請他幫我們薦個好廚子來。”

“這很可以,叫排戲的都嘗嘗,順道看看怎麼做出來的,台上總要略演一演,還是得好好長長見識才成。”桑班主思量着最好能把人請到德麟班來,這樣方便安排。

聽桑班主一說,孟約也覺得該這樣:“寫書信時多加一句,應當能有肯來的吧。”

凡大師,不管哪行哪業的大師,孟約想着可能都有點脾氣,未必肯來,畢竟也不是給什麼要緊的人做菜。

孟約的信去到譙郡,蕭啟一琢磨,把一位粵菜大師薦到孟約這裡,這位大師還十分巧地就在南京,因其長孫出世,到南京已有小半月。蕭啟直接給這位大師去了封帖子,請這位大師若是願出山,便幫襯一二,另叫孟約記得重重酬謝。

桑班主可財大氣粗啦:“不成問題不成問題,隨便大師開價,我都接着。”

這些年,德麟班可是掙得金銀滿倉,只要戲能排好,桑班主十分願意多花銀錢。桑班主自己也說,掙錢掙到現在,經營戲班就不是為掙錢了,誰還沒點藝術上的崇高追求呢!

好比常抱雲,能肆意攀登曲藝高峰,便是家資甚足,不然為吃口飯都點奔波忙碌,誰有工夫想什麼登高峰。

粵菜大師姓馮名林,意外地隨和,雖然官話說得不地道,人卻十分地道,還是常抱雲的戲迷,格外推崇常抱雲的戲。見着常抱雲後,先發了會兒迷弟的痴,然後才正經八百地取了戲本細細觀看:“戲本是按着蕭老弟的手藝去寫的,我不一定能做到,只能勉力一試,要是做不好,諸位見諒。”

“多謝馮先生。”

好啦,大廚就位,《菊下樓》終於能得以正式排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