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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的泥土所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大。

以吳宇為首,幾個人漸次出現了胸悶、呼吸困難、連話都說不出的癥狀了。

這片他挑選的土地只是暫時划出來用作建樓,動工最起碼還要三個月。到時候,李明龍的屍體估計早就爛了——

吳宇是這樣想的。

如今,這裡並未開始施工,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連求救都做不到。

不過,就算有人,他們也不一定有力氣能夠喊出來。

最可怕的是,曹凱的癮更嚴重了。

他的身軀僵在土裡沒法動彈,頭顱卻神經質般的一顫一顫,眼神獃滯,嘴巴艱難的張開,像一條瀕死的魚。

在這樣艱難的生存環境下,竟還淌出了兩行粗壯的口水。

口水順着下巴滴到泥土裡,洇出格外噁心的一片痕迹來。

他哆哆嗦嗦,頭上滲出了更多的汗水,從喉嚨眼裡發出意味不明的掙扎聲,到最後甚至還艱難的笑出聲來。

下一秒又轉為深刻的痛苦與求之不得。

他們平時經常見人犯癮,可是在這種無助的情況下,身邊原本熟悉的人被毒癮折磨成這個樣子,幾個人心頭一震,不由都有些膽怯。

不過,最痛恨的,還是把它們埋在這裡的始作俑者。

——這片地全都是明哥他們罩着,有誰敢這麼對他們?!

幾個人越發絕望。

在嚴重缺氧的情況下,他們連神智都有些模糊,只有毒癮上來的曹凱,此刻還在那裡彷彿痴呆一樣嘿嘿哈哈,又哭又笑。

不過,也沒能發出什麼聲音了。

……………………………

直到有人走到他們跟前來。

恍恍惚惚中,幾人連他的面孔都沒有看清楚,只大約曉得只有一個人。

吳宇艱難的張嘴,想發出聲音來:

“救——”

隨後便徹底失去意識了。

……………………………

周霜霜蹲在幾人身前。

——多麼狼狽啊,這些少年。

他們曾經不可一世,愚蠢又驕傲,連禁忌都敢去嘗試。道德與人性對他們而言,連裝點生活都用不上。

從他們之前的話和行為來看,他們所犯下的錯事絕對不少。也不知一同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周霜霜甚至覺得,活埋,已經是他們對他們最仁慈的做法了。

畢竟,販毒者於她而言,沒有談饒恕的資格。

她靜靜盯着臉色紫脹的吳宇,再看看已經徹底失去知覺的幾個人,包括曹凱在內,此刻都呼吸微弱了。

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吳宇以為自己已經用盡全力來呼喊了,但在周霜霜聽來,這聲音不比蚊子嗡鳴大多少。

她嘆了口氣。

——對比這樣一群吸毒者來說,她有足夠強大的能力。

可是……

周霜霜心想:能力是讓她能夠做更好的人的。而不是漸漸無視規則,淪為心無藩籬的極端者。

哪怕開元通寶的能力如此強大,她最終,還是想做一個“人”。

……………………………

周霜霜查過了,平安縣是有戒毒所的。

但這裡毒品交易猖獗,政府力量很是微弱,戒毒所里關進來的,大部分還是被家人或者吸毒者自己強制進來的。

而另外一部分,80%都是少年犯。

那群人被她三兩下從土裡刨出來時,已經是沒什麼呼吸了。但周霜霜雖然不願意用極端的手段葬送他們,也不代表她是個什麼都能原諒的聖母,隨手做了兩下簡單的心肺復蘇術後,就拿繩子捆着,全部拖到了戒毒所門口。

至於李明龍,人都死了,還是被丁明敏特意弄死的……周霜霜索性還把他留在那個坑裡,壓根沒管他。

這個年代的戒毒所,可沒有什麼後世那樣五花八門的藥物輔導和心理療法。

雖然那些也沒什麼作用,但最起碼給人帶來的痛苦是會低一些的。

這群半大小子進了戒毒所,等待他們的,將是永無止境的戒毒生涯。

強制捆綁,禁閉,電擊,操練,以及無休止的背誦語錄,各種思想……

這些手段,將伴隨着他們的一生。

直到他們做過的惡被揭露,從未成年熬到成年。

………………………………

她回去時,已經快下午兩點了。

陳玉芳的老公見她終於回來,不由緊張又激動的迎了上來。

“哎呀,你可算回來了!”

他放鬆的搓了搓手,口中嘮嘮叨叨:“敲門也不應,這附近也沒有人……我就怕你……”

他話說一半,又吞了回去,表情有點不自然。但儘管如此,那份惶急之情,直到此刻也沒有完全消弭。

周霜霜見狀,不由有些愧疚。

她知道他的意思,此刻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歉意的笑笑。

“抱歉啊謝哥,我臨時出去辦了點事,忘記跟你說了,下次不會了。”

眼瞅着對方的笑容漸漸浮現,似乎想要接着嘮叨什麼,周霜霜連忙轉移話題道:

“謝哥,我沒吃午飯,現在還有嗎?”

陳玉芳的老公謝桂林是個實實在在的誠懇人,拿了周霜霜的錢,他就做的越發周到。

此刻聽到周霜霜喊餓,他連連點頭:“有的有的!”

一邊快手快腳的炒了兩個菜。

但話不說,哽在心裡難受。

給周霜霜遞筷子的時候,他看看沒坐幾個人的大廳,不由壓低聲音囑咐道:

“霜霜,以後一個人別亂跑,有事你就叫我。”

“還有,別吃陌生人給你的東西。”

周霜霜點了點頭。

………………

剛剛吃完最後一口飯,餐館來了一位中年女人。

那是……

周霜霜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那個女人,跟陳玉芳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莫非……

這時,謝桂林開口道:

“姐,你來啦!我楊哥今天進貨去了,這會兒還沒回呢。”

這,就是周霜霜一直無緣碰面的,同樣開出租車的,陳玉芳的姐姐陳玉芬。

而謝桂林口中的楊哥,就是她的老公,楊樹。

陳玉芬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將身子倚在了櫃檯前。

“桂林啊,我今天要辦點事,不出車了,你先從櫃檯里給我拿30,記在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