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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芬哭着喊着,神情絕望又悔恨。

——周霜霜和張玉芳,以及謝桂林他們,昨天都猜錯了。

張玉芬之所以兩面說謊,不是因為她出軌,給老公楊樹戴綠帽子。而是她不知何時,被人家騙去吸毒了。

………………………

開出租車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的。

她們姐妹倆,如今一天能收入幾百塊,在這個年代,確實是一筆很了不得的財富。

但四年前,並沒有那麼多。

但是,與之相對付出的心力,都是一樣的。都比一般上班的人要更多些。

從每天一大早開始工作,一直到深夜,甚至是凌晨,才有那麼些工夫休息。

這個年代的人,能拼,就是一大特色。

……………………

但是,每天每天這樣的工作,實在太辛苦了些。

年輕時,她們姐妹倆尚可以靠自己的精力來保證收入。

可等到如今30多歲,有了家庭了,生意更好了……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就不是常人能幹的了。

姐妹倆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楊樹和謝桂林又有自己的事。他們現在是兩個人掙兩份錢呢,總不能所有人都去開車吧!

這個年代,計價打表還不那麼流行,請人來做,很容易被人蒙蔽,姐妹倆都不願意。

但錢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兩姐妹硬是咬牙苦苦支撐,她們各自暗下決心——再過兩年,就要開始正常的作息了!

…………

張玉芬吸毒的原因,一是沒忍住誘惑,另一方面,也是想多掙一些錢。

四年前的某一天,周圍幾家工廠出貨,外地客商多的要死……的時候,她感冒了。

重感冒,腦袋昏昏沉沉,坐在駕駛座上都身體發冷。楊樹那天去進貨,凌晨就走了,根本沒發現她的異常。

張玉芬捨不得這大好機會,本質上又能拼能幹,自然不會放鬆。

她還是照常去開了車。

但這種狀態下,開車的技術怎麼會好呢?

直到副駕駛上的顧客看她不對頭,多嘴問了一句:

“病了吧。”

那是個中年男人,打扮的也挺體面,此刻更是體貼的說道:“那你停路邊歇一歇,我沒什麼急事,不趕時間。”

歇了這麼會兒,張玉芬的精神便好了些。

此刻,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抱歉道:“對不住了這位大哥,我重感冒。”

說著,又感嘆道:“以前年輕的時候,感冒發燒,喝杯熱水睡一覺就沒事了。現在年紀大了,真是比不得以往。”

中年男人笑了笑,低頭掏出一根煙來:“會抽嗎?抽一根,提提神吧。”

張玉芬沒接。

她從小在平安縣長大,這裡邊兒的道道,她又是開出租的,比誰都清楚。

但遞煙的人卻很洒脫。

他將煙盒打開:“你看,我這個盒子里,只有十根煙,個個都加了料的。”

“但是加的這東西,在別的沿海城市裡,隨便找個酒吧里人家都有,根本不犯法,就是些軟性營養品,提神的。”

他篤定的說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話:

“而且,還沒什麼依賴性。”

張玉芬根本不信。

但是她沒精神,此刻也就懶得說話了。

…………

中年男人卻鍥而不捨。

“你這個狀態呀,要我說,要麼回家休息,別掙這份錢了。要麼,你就抽一根,靠自己死撐,不行的。萬一再出個什麼事故,你說……”

張玉芬不知道,那個年代提純出來的海洛因,因為某些原因,因此一次接觸,的確是不成癮的。

——但這也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比如此刻,比如現在。

…………………

張玉芬接過了那根煙。

她實在太累了,話都聽不清了,又想掙錢,到底沒能受過這誘惑。

而且,對方那麼坦白的態度,也讓她更加鬆動了。

………………

煙還沒抽完,感覺就上來了。

張玉芬暈暈乎乎的靠在駕駛座上,神情獃滯又迷茫。

理智上,她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彷彿從靈魂深處散發出疲憊和精神了。可身體卻動都懶得動彈一下,那種疲憊感是從裡到外散發出來的。

這時候,恐怕天上掉個石頭下來,她也懶得向旁邊多走一步。

但沒過幾分鐘,這種狀態就消失了。

而這時,彷彿剛才的疲憊都已散去,她又從頭恢復成那個精神抖擻的女司機。

再看那半支煙,此刻還剩小半兒,裡頭零星的火光還在閃爍呢!

…………

副駕駛上的中年男人笑着看她:“怎麼樣?沒騙你吧,妹子。”

“你要是不放心,回去呆幾天看看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吧。我既然敢叫你抽,就能保證這個,確實是沒什麼癮的。”

他搖了搖煙盒,我自己也抽呢!你看我,有什麼不正常嗎?

張玉芬沒說話。

——嘗過那種暈暈乎乎,什麼都不想,從裡到外徹底放鬆的感覺後,日常一向緊繃的她,就微微有些迷戀了。

但心中到底還有後怕。

此刻,她聽到中年男人這麼說,心裡也微微放鬆了些。

她篤定的想:自己就抽了一根煙而已,倘若到時候這個真有癮頭,控制一下也就能戒掉了。

……………………

這件事於她而言,起初有些驚心動魄,後來再想,就有淡淡的害怕。但等她疲憊的在凌晨回到家時,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就已經不是什麼事兒了。

她和楊樹都心有抱負,不想在平安縣裡一直待着,就想去省會。

縣城裡的房子店都不怎麼值錢,去省會還可以給未來的孩子提前準備好生存環境……為了這個,他們這兩年,可不就得拚命。

因此,張玉芬在凌晨兩點躺到床上時,夫妻雙方都累個半死。話都沒說,就立刻沉沉睡去了。

………………

就這麼又過了一個星期,張玉芬還是沒有半點異樣的感覺。

——沒有他曾聽人描述的那種勁兒上來的,抓心撓肺的感覺,也沒有身體不舒服、發抖,冷汗、流口水……

她心頭狠狠鬆了一口氣。

但同時,也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試探性的想着:這毒品,也沒人說的那麼可怕嘛!

這一天,她都下意識的在那個男人最初出現的地方,來迴繞着接些生意。

心中那種莫名的想法,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