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精神病，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江雁聲重新抬起頭時，顫抖的眼眸已經血色一片，彷彿快要留下血淚，她盯着男人深暗的眸子，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柔弱：“你在我睡夢中有了反應那兩次，其實……是因為她？”
霍修默薄唇緊緊的抿着，面對她的質問，隱在昏暗光線里的五官輪廓線條越發冷硬。
江雁聲從地上站起來，一頭黑色長髮被海風吹得凌亂，連同肌膚都帶上刺骨的疼意，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那一抹笑極為孱弱絕美。
“我早該猜到了……潛意識卻不願意去跟你證實，每次都在膽怯的逃避，一味的騙自己其實是想多了，你根本就不知道的。”
江雁聲低低的聲音從她咬緊的唇瓣溢出，她用指尖將自己臉蛋上的淚痕擦拭去，可是，越擦卻越多。
“我不敢挑破……過分迷戀你給我的溫暖，又害怕你是處於責任才不會拋棄一個內心畸形病態的女人。”
她哭到沒力氣，盯着男人，一字一字道：“你完全可以去找一個有着極為健康心靈的女人做妻子，就不會被我傷害了。”
霍修默萬年不變的陰沉神色，在聽到她這句話後，終於分秒中就破裂的徹底，眸色深邃犀利，嗓音溢出薄唇透着濃濃的不悅：“江雁聲，你有愛人的本能，為什麼還要自卑逃避？”
江雁聲用力咬唇，幾乎快被她咬出血。
她喉嚨間的苦痛一寸寸的瀰漫讓她疼，聲音乾澀：“你是一個正常人，根本就無法體會我的感受，如果你有精神病還會跟我在一起嗎？霍修默，我就問你，你會嗎？”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撕心裂肺。
霍修默看着她這樣的疼痛，胸腔內壓抑的情緒也讓他跟着悶痛，嗓音沉沉：“我有精神病，你會拋下我？”
江雁聲一怔，良久才哽咽道：“是啊，所以你根本就沒有選擇，會被用愛的名義死死綁架在我身邊。”
他是一個好男人好丈夫，不花心不出軌，也沒有什麼變態的癖好，對家族對家庭更是擔負起責任，所以，他跟被她綁架了沒什麼區別。
江雁聲發現自己很自私很過分，在他面前太過狼狽難堪，像個醜惡至極的女人。
在女人看不見的角度，霍修默額際脖間早就隱隱有青筋暴起，他一直在深壓着翻滾濃烈的情緒，冷靜的面對眼前心理上受到過創傷的無助女人。
他將冷漠的嗓音放柔，混着海風傳入了江雁聲耳朵：“聲聲，是我一直強迫着你把你綁在身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這輩子瘋也只能在我身邊瘋。”
此刻，江雁聲胸口委屈狼狽的感受瞬間涌了出來，喉嚨說不出的難受，讓她低着頭不停掉眼淚。
“我知道你委屈，聽話，過來。”霍修默深眸緊緊盯着站在陽台上的女人，誘哄着她，嗓音不斷低柔：“到我這來。”
江雁聲有些恍惚，看他的眼睛裡沒了防備。
霍修默站在暗處，修長好看的大手朝她伸來：“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江雁聲光着腳踩在地上冰冷刺骨，她微微一縮，剛要邁出又頓住了。
霍修默深沉難測的眸子一眯，盯着她。
江雁聲後悔了，往後退一步，看透了他的心思：“你對我這麼溫柔，是不是怕我跳海？”
霍修默眉目神色不變，低低開腔：“你在說什麼？”
“其實你現在恨不得把我抓起來鎖起來了，對不對？”江雁聲被他鎖在床上一次後，就對這事有了恐懼。
他狠起心來，能幹的出來。
霍修默低低啞笑：“我鎖你做什麼？”
男人越這樣淡漠從容，江雁聲就越怕，又朝後面退了幾步，淚水被髮絲掩住：“你會的，你是不是自從知道了我有精神分裂症，你就把我當成一個精神病對待了，你用鐵鏈鎖我，私底下給我偷偷喂葯……”
“我不想去精神病院治療，我不想被別人知道我是一個不正常的女人。”
“沒有人會送你去醫院，聲聲，你要敢摔下去試一試！”霍修默看她已經走到了陽台邊緣，只要一步，就會掉到海里。
他嗓音變冷了幾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江雁聲骨子裡太要強，她又善於欺騙自己，別人不知道她的精神病彷彿就像一層遮羞布，能讓她的心態像個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
一旦被揭發了，她就像被抽筋扒皮了般。
深藏的所有不堪，都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她承受不了那樣異樣的目光。
她喉嚨莫名的卡住了聲音，哭得卻撕心裂肺，堪堪不穩跪在了地上，一頭黑色亂髮，被海風吹得飄浮的長裙，滿臉的淚痕。
讓她整個人都看上去可憐無助極了。
霍修默見她不進來，面無表情站在原地幾秒鐘，突然轉身大步離開。
江雁聲茫然無措，迷失在了自己崩潰世界裡。
直到了……
她裙擺處的腳踝突然一痛，抬頭間，倏然看見出現在眼前的英俊沉冷的男人。
霍修默清漠英俊的神色在他五官上蕩然無存，被黑夜所影響的緣故，在女人的眼裡，此刻他眉目深寒，有着幾分陰鷙的冷意。
江雁聲小臉蒼白，沾了淚光的睫毛密集顫抖。
霍修默抓住她的腳，力道很大，盯着她嗓音低緩地說話：“過來。”
江雁聲試圖去掙扎，都被他大手握的太緊，顫抖着聲音，情緒開始不穩起來：“霍修默你別抓我，你放開，放開。”
霍修默高大的身軀稍微一逼近她，居高臨下俯視的姿勢，就彷彿是將女人完全壓在了地上，又沒碰到她的身體。
“放開？”
他扯唇冷笑：“你就死了這條心，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放開你。”
“那你就不怕我精神病一輩子都治不好嗎？”江雁聲用盡了全力低吼了出來，聲音含着無盡苦楚：“我有人格分裂你到底清楚意味着什麼？霍修默，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像個正常人像個普通的妻子照顧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