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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晨蕉似乎這才看見站在台階上的二人,拱手笑道:“蘇兄,我們又見面了。”

蘇璟點了點頭道:“讓二位久等了,請坐!”待到二人坐定,兩個一身黑衣的女子走了出來,在二人手邊輕輕放下茶盞,他才接着道,“這裡條件有限,沒有好的茶水可以招待二位,還望海涵。”

許晨蕉正在默默觀察着大廳內的環境,聞言立馬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笑道:“蘇兄說的哪裡話,在這裡能有一口茶喝已經很是難得,不瞞你說,我可是好些天沒喝到一口熱水了。”說完一口喝乾了茶水,接着身子朝後一仰滿臉愜意地道,“這椅子真不錯,比那又冷又硬的石頭強多了。”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一直沉默不語的江天曉突然出聲道,“我是個粗人,直來直去慣了,不會學你們讀書人那樣繞彎子。你讓人把我們帶到這裡,怕不會是為了請我們喝一口茶。”

蘇璟緩步走下台階,一邊走一邊意味深長地道:“如果我就是為了請二位飲茶呢。”

江天曉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江某怕是要失陪了,在下可不是你那些下人,沒工夫陪你磨嘰。”

“江兄!”許晨蕉一聽要糟,就江天曉這個臭脾氣,不把人惹毛才怪,趕緊打圓場道,“我這兄弟就是個急性子,加上傷勢一直反覆,人未免就更焦躁了些,還望蘇兄莫怪。”說完瞪了一眼又要開口的江天曉。

蘇璟看着二人笑道:“江天曉,潁州人士,曾是金吾衛的密探,因為酒後誤殺某大臣之子而被金吾衛除名,而後不知所蹤……”

江天曉聞言只是冷笑並不接話,只聽蘇璟又道:“……後來雖然查明,那人是罪有應得,金吾衛欲重召其回去效力,卻被其以‘不與尸位素餐之輩同流合污’為由拒絕。誰能想到,數年後卻出現在偏遠的梁州,還成了府衙的一名護衛。”

聽到這裡江天曉怒哼一聲道:“既然底細都被你調查清楚了,我也沒什麼好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江某皺一下眉頭便是孬種。”

蘇璟笑了笑,自顧自接着道:“江湖上盛傳其義薄雲天,為人更是重情重義。不說別的,為了當初的一句諾言就能忍辱負重這麼多年,說實話我也是極為佩服的。這樣的好漢子,我傾心相交還來不及的,又怎麼會怪他呢。”

江天曉瞥了他一眼,道:“不敢當!江某隻是從不行一些鬼魅伎倆,專在背後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點倒是與閣下略有不同。”

蘇璟還沒說話,他身後的唐子昔率先忍不住了,怒而上前道:“你胡說八道!”好在她沒有被氣昏頭,說話之前變了聲調,聽起來聲音尖細古怪,二人本就與她不熟,一時倒也沒聽出端倪。

江天曉瞟了一眼叉着腰的小個子,淡淡地道:“是不是胡說,問問你的主子不就知道了?”

“你!”

唐大小姐頓時為之氣結,虧她之前因為他是江初晴的哥哥還對他頗有親近之意,沒想到他的嘴居然這麼損,一來就對她的璟哥哥冷嘲熱諷不說,現在居然還拿話嗆她。

俗話說得好,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大小姐學他的樣子從鼻孔里哼了一聲,道:“就算少主人再怎麼不好,至少比某些連親妹子都不管的人要好得多。重情重義?親妹子被一群大男人逼得當街抹脖子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重情重義了?依我看……”

“你住口!”

江天曉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猛然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站了起來,雙目死死地盯着唐子昔喝道:“這事你是從哪裡聽來的?若敢胡亂捏造,信不信我一掌打得你五臟俱裂!”

唐子昔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退完又覺得太沒面子,咬牙將小胸脯一挺就要再撂幾句狠的。

就在此時,她的身旁忽然掠起一股風,一個身影飛快地掠了出去,只聽見‘嘭嘭’兩聲悶響,接着身影掠了回來,再次擋在了她的身前,看着從牆壁上滑落的高大男子冷冷地道:“你若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就要你一條腿!”那斬釘截鐵的語氣,絕對不會有人懷疑他話的真實度。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身邊的許晨蕉還沒反應過來,江天曉的身子就已經倒飛了出去,等他想要揮掌去救,蘇璟早就回到了原處。

江天曉在許晨蕉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捂住胸口看着一身殺氣的蘇璟,突然咧開嘴笑了。

他笑得很開心,彷彿見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喘息着道:“原來,你也有弱點!”

蘇璟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突然,他臉色一變張嘴便噴出一口鮮血,而後萎靡倒地。

許晨蕉大驚失色,急得在身亂摸,可摸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摸出來。

自覺闖了禍的唐大小姐藏在蘇璟的身後,神情忐忑地從他的肩上偷偷看過去,見到江天曉口吐鮮血的凄慘模樣忍不住捏緊了小拳頭。

蘇璟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朝黑暗中的某處看了一眼,接着瘦小的奚老便走了出來,將一個小瓷瓶遞給了手忙腳亂的許晨蕉,瓷瓶上寫着三個字‘雪蟬丸’。

許晨蕉正忙着給江天曉運功療傷,見到小瓷瓶不由大喜過望,道:“多謝!”說完感覺不對勁,抬頭一見到笑眯眯的奚老,神情頓時僵住了。

江天曉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直咳得撕心裂肺,彷彿時刻都會斷氣一般。

許晨蕉顧不得問奚老,把心一橫倒出了兩粒藥丸,一粒塞進了自己嘴裡,一粒餵給了江天曉。一邊迅速煉化藥力,一邊觀察江天曉的反應,見他呼吸漸漸平穩,這才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汗珠嘆道:“你們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動不動就打,能解決問題么?”

唐子昔的頭立馬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顯然極為認同他這句話。

不過兩個當事人顯然都沒覺得自己有錯,一個紋絲不動,一個喘息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