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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嘶吼聲將棠寧的注意力再次拉回了戰場,此時的蘇璟已經從空中直墜而下,被兩條粗大的觸手閃電般捲住,再也動彈不得。

那口黑汁射過來的時候,他雖然在第一時間閃開了身,可惜那汁液的噴吐面積實在太大,加上他在水中無處着力,速度便慢了不少,所以還是有許多地方被噴中了。

那些黑汁不僅奇臭無比,而且腐蝕力極強,剛一接觸到皮膚便開始滋滋冒着青煙,蘇璟身上凡是被噴中的地方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畫面看起來極為詭異。痛得他面具後的臉上汗水如小溪般流淌。好在濺到的分量不多,否則的話早就沒命了。

等他從劇痛中反應過來,才發現腰跟右足都已經被觸手捲住了,有心想要掙開卻發現渾身虛弱無力。經過這場硬仗,他無論是內力還是精力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傷處劇痛難忍,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拖得離水面越來越近。

就在此時,已經漸漸沒進水面的他眼角忽然瞥到一抹亮光,接着便聽見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焦急地叫道:“璟哥哥,劍!啊——”

這個聲音讓他瞬間清醒過來,奮力抬起了頭,剛好見到高舉着手的少女被觸手拍飛的場景。

“小昔!”

蘇璟只覺得胸口一熱,真氣迅速流遍全身,右手一抓,準確無比地抓住了對方扔過來的長劍。

他來不及多想,直接以劍為刀狠狠地斬在纏在他腰間的觸手上,接着身子猛一用力,藉著右足上觸手的力道整個人射進了水中,將長劍狠狠地插進了章魚的頭顱。

“噗——”

隨着利刃入肉的聲音,被長劍貫穿了大半個頭顱的章魚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哀鳴,頂着那把長劍在水中劇烈地翻滾,觸手也開始瘋狂地蠕動。

蘇璟躲閃不及立時被觸手擊中了胸口,他只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眼見觸手再次揮了過來,他已經無力躲避。

就在此時,一隻柔弱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拉着他拚命地往岸邊游去。

岸邊的棠寧見狀,機靈地再次甩出青藤,將筋疲力盡的二人拉上了岸,只留下湖中還在垂死掙扎的章魚。

很快,巨大的章魚屍體便從湖中浮了上來,就這麼靜靜地飄在湖面上,隨着湖水的波紋輕輕晃動。

幾乎就在章魚翻出水面的同時,幾人就再次緊張起來,紛紛戒備地盯着那個大傢伙,直到發現那章魚確實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才心神一松再次躺了回去。

湖邊的濃霧終於完全散開了,一切又恢復成了最開始靜謐的模樣。要不是那巨大的章魚屍體還在湖中飄着,都要讓人以為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個噩夢。

棠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像是疑問又像是在肯定地道:“你們真的把那個東西殺死了?”

經過這會兒時間的休息,已經恢復了些許精神的蘇璟沒有理他,而是艱難地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的瓷瓶。拔開瓶塞倒出一粒異香撲鼻的紫色藥丸塞進了猶自癱軟在地的唐子昔嘴裡,接着又給自己的嘴裡丟了一顆,盤膝坐在地上開始運功。

“紫陽丹!”一旁的棠寧在看見紫色藥丸的一瞬間不由瞪大了眼,雖然瓶子不一樣了,但是這紫色的藥丸他是再熟悉不過,正是刁璃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紫陽丹無疑。當初他想摸一摸都不許,如今赫然整瓶出現在了蘇璟的手中,這讓他如何不吃驚。不過一想到刁璃對這位男子的情意,他也就釋然了,暗地裡沖對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至於到底想表達什麼估計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半個時辰之後,蘇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收了功,心中暗忖:這‘紫陽丹’果然名不虛傳,身體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是丹田處卻有了充盈之感,若是此時再遇上什麼事,自保倒是綽綽有餘。只不過其他的就……

想到這裡,他扭頭看了一眼唐子昔,見她臉色紅潤雙目有神,看起來比他的狀態還要好,這才微微放下了心。目光一轉見到一臉古怪之色的棠寧,面具後的眉頭皺了皺,開口道:“今日之事,你權當沒見過。否則的話……”

此時的棠寧心中對蘇璟簡直敬若神明,對方的武功之高更是讓他神往不已,而且只是要求保密而已,就算對方不叮囑他也不想跟別人分享這離奇的經歷,這種既合己意又合他意的事何樂而不為呢,當下欣然應道:“放心,不管別人如何打我罵我,我保證半個字都不會說。”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有些為難地道,“若是姐姐問我,我也不能說嗎?”

蘇璟瞟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何寡言高冷的刁璃會有這麼一個油嘴滑舌的弟弟,於是淡淡地道:“除了她之外!”

“好的好的,蘇大哥儘管放心,我保證一定會守口如瓶!”棠寧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蘇璟點點頭沒再理他,而是走到唐子昔的身邊輕聲問道:“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

棠寧撇了撇嘴,也回頭去看被扔在一邊許久的李公子。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自稱是李漁救命恩人的原因所在。反正他咬死了是自己救的對方,李漁無憑無據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卻說二人走後,蘇璟聽到唐子昔的話,嘴巴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唐子昔見他欲言又止,主動問道:“璟哥哥,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她以為蘇璟要告訴她消失的這段時間去了哪裡,沒想到她話問出口良久,蘇璟都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自然地別過了頭,心中開始有些不安。雖然從小跟蘇璟一起長大,但是被他這樣盯着看還是頭一回。而且對方的目光極為古怪,讓她有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雖然還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不知道過了許久,草叢中開始傳出蛐蛐歡快的叫聲,叫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想來這些生靈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離去,紛紛從洞穴中鑽了出來。

唐子昔輕輕動了動腳踝,站了這許久她的腿有些麻了。

“丫頭!”蘇璟忽然輕聲喚道,他的語氣很輕很柔,彷彿怕驚擾到她一般。

“嗯?”唐子昔愕然回過頭,一臉茫然地道:“怎麼?”

蘇璟直視着她的眼睛,緩緩開口道:“有個人要見你!”

“見我?誰?”唐子昔一臉的不解,如今唐家已經沒了,那些之前跟唐府親近的人為了明哲保身想必躲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巴巴地跑這麼遠來見她。她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人要見她這個漏網之魚。

好在很快蘇璟就幫她解開了疑惑,只聽他一字一句地道,“七皇子——李陵!”

“陵……”唐子昔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的神色,但是緊接着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眼中迅速浮起了一層霧氣,忽然轉過了身背對着蘇璟道,“七,七皇子怎麼來了?”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雙手在胸前握緊又鬆開,顯然情緒極為激動。

蘇璟見狀眼中浮現出一抹疼惜之色,手伸出來想要去摸她的頭,在臨近髮絲的那一刻又縮了回去,緩緩開口道:“他就在前面那個山腳等你。”這話一出口,他便見到對方的身子微微一顫。

唐子昔哽咽道:“他還等我做什麼?”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到底還是沒忍住補上了一句,“他的病好了么?”

聽到這個已經完全變了調的聲音,蘇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道:“這個,你該去問他!不過他的病還沒好,而且是扮成小太監從宮中偷跑出來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唐子昔聞言忽然轉過了身,一把抓住蘇璟的手催促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不然就趕不及在天黑前進城了。”

蘇璟任由她拖着自己朝前走,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是很想他嗎?如今他近在咫尺,為何又避而不見?”

前面埋頭朝前沖的身影忽然一僵,接着便聽到唐子昔語氣平淡地道:“你說的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只想查明真相,替唐家討回一個公道。其他的事我不會去想,也不能去想。”說到這裡她鬆開了蘇璟的手,接着道,“差點忘了,你如今還是他們李家的臣子,若是你想去見他就去吧。反正此地離洛陽城不遠,我自己一個人也能去。”之後不再說話,邁開大步朝前走去。她走得很堅決很果斷,彷彿一個戰無不勝的勇士正在走向自己的角斗場。

“站住!”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爆喝,蘇璟身形一動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怒視着她道:“莫非在你眼裡,蘇某就是趨炎附勢之輩?什麼七皇子,什麼李陵,你愛見便見,不愛見就拉倒。對我蘇璟沒有任何影響,我甚至巴不得你跟他決裂,巴不得你從今往後永遠不再見他、不再想他。可是這樣有用嗎?這些日子我來回奔波,甚至冒死深入皇宮把他帶出來到底圖什麼?不就是為了多找一點證據?不就是為了能多一個人幫你?難道你就不想唐將軍他們昭雪?難道你就不想替那些冤死的親人翻案?還是在你的眼中,你個人的情緒、情感,比唐家滿門的鮮血還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