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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天她才再次見到蘇璟,這才知道原來當時怨靈肆虐的時候他也在場,那一聲“小心”便是他叫的。不過他醒得比她要早上兩日,而且是直接被帶到了長公主面前,非常‘幸運’的被長公主看上了。

他雖然借口家有妻小不能成婚,但是長公主卻不肯放過他。揚言若是自稱遊方神醫的他不能讓國王醒來,就要跟她成親。宮裡的那些人都是極善察言觀色之輩,因而舉止言談間對蘇璟也就以駙馬爺待之。不知道為什麼,經過蘇璟的診治本來氣色已有好轉的國王今晨忽然暴斃,這讓二人暗中制定的計劃頓時泡了湯。長公主已經傳下話,三日之內成親。

正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致,計劃雖然胎死腹中,但是尋找七彩琉璃燈的事情反而有了轉機。蘇璟在驗看國王屍體的時候,無意中讓他感受到了七彩琉璃燈的力量,而且順着那絲殘存的氣息,他一直追到了‘迷失森林’,這才意外地遇上了李漁。

想到這裡唐子昔的眼角一跳,一絲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從小舟上一躍而起,朝着自己的寢宮飛奔。

等到她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個太監的屍體,而她的貼身宮女小淮則被吊在一棵月桂樹下,眼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幾個手持棍棒的太監正虎視眈眈地站在旁邊,一臉的兇悍之色。

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庭院里的人同時扭頭看去,見到出現在門口的錦衣少年慌忙跪了下來,口中齊呼:“參見殿下!”

唐子昔正眼都沒瞧他們,一腳踹翻擋在跟前的太監,快步走到小淮身邊解下她,還未開口眼淚便流了下來。

此時的小淮哪裡還有往日清秀乾淨的模樣,雙手跟雙腳都軟塌塌地吊在身上,顯然都已經被打斷,一身淺綠色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透,濃郁的血腥味直衝她的鼻腔,臉上全是淚痕跟血跡,眼睛更是腫脹得睜都睜不開了。

唐子昔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連呼吸都覺得艱難。這個小宮女這些日子一直陪在她身邊,不止悉心照料她的飲食起居,還耐心細緻地給這位大病後失憶的‘太子殿下’解說宮中的一切。二人本就年紀相仿,再加上唐子昔刻意拉攏,所以很快便成了好朋友。可以這樣說,善解人意的小淮是她在這座冷冰冰的宮殿里唯一感到有溫度的人。如今卻被毒打至此,叫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她怒視着一旁面無表情的首領太監,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給本宮一個完美的解釋。”

首領太監名叫羅春,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駝背老頭,聽到唐子昔包含殺氣的威脅之言,連眼珠都沒動一下,只是微微欠身道:“老奴靜候殿下處置!”

唐子昔的滿腔怒火頓時被成功點燃,輕輕放下小淮大步走到羅春跟前,二話不說狠狠一腳踹在了對方的小腹上。

羅春佝僂着腰一動不動,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唐子昔見狀更是火冒三丈,一腳接一腳,一次比一次用力,直踹得羅春的駝背深深地彎了下去,嘴角也溢出了一絲鮮血。她卻沒打算停手,依舊不知疲倦地踹着。

旁邊的太監都驚呆了,看着平時儒雅溫和的太子變得猶如殺神一般狠絕,眼中均露出了驚懼之色。之前負責行刑的幾個太監更是嚇得趕緊扔掉了手中的木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羅春終於被踹得倒飛了出去,接着又迅速站了起來,從頭到尾一直一聲不吭。

唐子昔毫不猶豫地追過去,抬腳又要踹。

就在此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喚道:“殿下……”

這一聲呼喚終於讓暴怒的唐子昔迅速冷靜了下來,扔下臉色木然的首領太監衝到小淮身邊,抱起她喚道:“我在!小淮,我在這裡。你感覺怎麼樣?”

“殿,殿下……”小淮乾裂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在唐子昔期盼的目光中緩緩睜開了腫脹的雙眼,方一看清眼前之人便開始流淚,“奴婢……奴婢以為……再也見……見不到您了。”

“別說傻話,等過些時日,我還要帶你去遊山玩水呢。”唐子昔頓時喜極而泣,忙道,“你先別說話,我馬上帶你去找蘇神醫。他一定有辦法救你。”說完伸手抱起對方的身軀,扭頭就朝門口飛奔。

“殿下請留步!”

誰知剛跑了沒兩步,一道身影便攔在了眼前。

唐子昔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老太監,殺氣騰騰地道:“羅總管,你是要攔住本宮的去路嗎?”說話間體內的真氣開始蠢蠢欲動,此時的她根本不介意將這個惹人厭增的老太監當場擊殺。

“老奴不敢!”羅春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死神已近,微微欠了欠身,神色平靜地道,“這個宮女潛入神堂偷竊被侍衛當場活捉,嚴重違反了宮中的禁令,老奴已將此事稟明長公主殿下。還請殿下以國法為重!”

“神堂?”唐子昔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證,馬上感覺到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沉聲道:“你不用拿長公主來壓本宮。小淮去神堂是經過本宮同意的,長公主要是想懲處,就懲處本宮好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太監均是一副震驚的表情,看向唐子昔的目光里紛紛帶上了一絲古怪之色。

羅春的眼角跳了跳,抬起皺紋密布的臉道:“殿下此話當真?”

“大丈夫敢做敢為,有什麼不敢認!”唐子昔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索性將事情全攬在了身上,寒氣森森地道:“不過是替本宮去尋一件拉在神堂的貼身物是,何罪之有?羅總管不要為了報復蓄意誇大事實。”

羅春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側身讓開了路,躬身道:“殿下請!”

對方如此輕易地讓開了路,反倒讓唐子昔感覺到一絲不安,不過一想到自己此時的身份是太子殿下又釋然了。就算這個羅春再怎麼權勢滔天,到底只是一個太監,莫非還真能報復她這個太子不成?

她挺直了身軀,抱着小淮大步走出了宮門。

目送她離去的羅春嘴角不經意地扯了扯,居然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只不過這個笑容看起來詭異無比,還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陰狠之意。

一直走出宮門極遠,唐子昔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雖說她方才看起來氣勢逼人,震懾住了那群太監,其實她內心也有些忐忑。那個叫羅春的太監可不是個善茬,身為長公主心腹的他不止心狠手辣,而且武功極高。她之前雖然踹了對方那麼多腳,但是每一腳都彷彿踹在了鋼板上,弄得她的腳到現在還酸痛無比。她也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當時只想着替小淮報仇,完全沒想過若是對方不顧一切地反抗該怎麼辦。當然,若是她一個人還好,拼着身份暴露怎麼也能殺出一條血路,可是這樣的話小淮就危險了。若是耽擱了醫治,別說是恢復如常了,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都是兩說的事。

一想到小淮,她慌忙朝懷中的女子看去,卻見小淮臉如金紙,眼看是不活了。

她大吃一驚,顧不上再掩飾武功,匆忙閃到了一座假山後面,雙掌抵在對方的後背,渾厚的內力開始源源不斷地進入對方的體內。

足足過了盞茶的時間,唐子昔才收起了內力,轉到對方跟前焦急地喚道:“小淮,小淮!”

小淮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殿下您快逃,逃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怎麼了?”唐子昔一驚,接着反應過來,忙道,“莫非神堂里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是一本經書而已,真有那麼嚴重?”

小淮卻只是拚命地搖頭,嘴裡不停地催促道:“晚了就來不及了,不用管我,你快走!快走啊!”話未說完眼淚便洶湧而出。

唐子昔斷然拒絕道:“不行,我不能走。我要帶你去見蘇神醫,他一定能治好你的傷。”說完蹲下身就去抱她。

誰知小淮突然就地一滾,一直滾到了假山旁邊作勢欲撞,口中凄然道:“你若是不走,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唐子昔氣得直跺腳,道:“你要我走,總該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我把你當我的好朋友,你這樣把事情都埋在心裡不說,還算是朋友嗎?”

小淮聞言神情一滯,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道:“殿下是個好人,小淮不配做您的朋友。小淮只是個該死的賤婢。現在的一切都是小淮罪有應得,根本與羅總管沒關係。您若是還念一絲昔日的情分就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到底怎麼了?”唐子昔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小淮哽咽道:“其實小淮根本不是殿下的貼身宮女,只是長公主為了試探您,特意派小淮來接近您,然後找機會……”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抬起頭直視着唐子昔的目光,咬牙道,“找機會殺掉你!”

唐子昔先是一怔,接着便笑了起來,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感情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