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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昔差點沒被他的話氣厥過去,地上那紅彤彤的一灘難道不是血,照他這個放法,她的血還不流幹了?

只是她此刻頭暈目眩實在沒力氣跟他爭吵,俗話說求人不如求己,左右看了一下沒找到合適的工具,乾脆直接用嘴咬住有些破損的袖口用力一撕,隨着刺啦一聲響,一大塊布帛被撕了下來,露出大半條白皙纖細的胳膊。

一旁的少年瞥到這一幕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慌忙別過了頭。

雖然她已經很用力地纏住那個傷口了,只可惜手腕的傷口實在太大,加上沒有撒止血藥粉之類的藥物,布條纏上去沒多久便被浸透了。

少年偷偷回過頭,剛好見到她咬着浸滿了血的布條猛扯的情形,頓時被嚇了一跳,道:“不能這樣包紮……要不再等一會兒,等毒血流干我幫你包紮。”

“不勞大駕!”唐子昔眼皮都沒抬一下,正要抬手再去撕一條,忽地感覺腦袋一陣眩暈,直接一跤坐在了地上,忙用手撐住身子不讓自己倒下。

“若我是你,就乖乖地坐着不動。”

少年看了一眼新流出來的血液的顏色,吸了吸鼻子,一臉無奈地將彎刀插回腰間,走過來蹲下身道:“還是我來吧,想來一點殘毒也不打緊。”

唐子昔掙扎了一下沒什麼用,只好任由對方將布條解開再次纏好。

片刻之後,少年拍了拍手站起身,笑道:“大功告成!我知道你們姑娘家愛美,你放心,我這金創葯不光止血快,而且保證不留疤。”

唐子昔摸了摸手腕處,果真比她自己包紮得好多了,當即微微點了點頭,道:“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有差遣……”

“得了,那些虛頭巴鬧的話就別說了。”少年有些頭疼地捂住了額頭,“舉手之勞而已,又有什麼好謝的。”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少女笑道,“說起來咱倆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該當坦誠以對。”說完清了清嗓子,一臉鄭重地道,“在下複姓慕容,單名一個皝字,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唐子昔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坦誠相告,緩緩道:“我叫唐子昔。”

“唐子昔,子昔!”慕容皝喃喃地重複着這個名字,似乎是想把記在心裡最深處。

唐子昔蹙起了眉,不滿地道:“你叫我唐姑娘就好。”

慕容皝抬頭沖她燦爛一笑,彎腰行了一禮道:“見過姑娘!能認識姑娘實乃是在下生平之大幸!”

唐子昔有些不明白他的興奮從何而來,出於禮貌還是回了一禮道:“見過慕容公子!能認識公子我也很高興。”

慕容皝嘿嘿一笑,興沖沖地跑到旁邊的一塊石頭下摸出一個油紙包,又興沖沖地跑了回來,道:“你失血過多應該補一補,這裡還有一些乾糧,都是我來這裡之前我娘替我準備的,真的特別特別好吃,準保你吃了還想吃。”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油紙包,露出了稀稀拉拉的幾塊糕點,聞起來確實挺香,但是形狀就有些慘不忍睹。

他直接抓起一坨黃乎乎的不明物體送到了唐子昔的嘴邊,道:“嘗嘗這個,我最愛吃的!”

唐子昔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糕點,在對方期盼的目光中放進了嘴裡,也不見她咀嚼,直接混着唾液囫圇個就吞了下去。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孤身在外的女子更要小心。

但是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就是這麼沒有道理,唐大小姐總覺得這個少年不是壞人,而且這位也是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的主,總讓她想起那個同樣碎嘴的李漁,心中不自覺地就多了一份親近之感。再加上之前對方確實將她從怪蛇的口中救了下來,還替她清楚了體內的蛇毒。雖說放的血確實有點多,但是從血液的顏色她也知道對方其實並沒有做錯。

只不過唐大小姐一直都是心口不一的人,明明心裡對人家並不反感,但是表面偏偏故意要裝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在不了解她的人面前,通常會因為這個要命的缺點造成許多不必要的誤會,可她就是改不了。因為她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同樣在大口吃着糕點的慕容皝見她這麼快就吃完了,忙又遞了一塊過來。這一次唐子昔卻搖了搖頭道:“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慕容皝顯然是真餓了,連多勸一句都沒有,三兩下就將剩下的糕點全塞進了嘴裡,看着油紙上的糕點碎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偷偷瞥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少女,快若閃電地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將油紙揉成一團遠遠地扔了出去。

“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好了?”唐子昔偏過頭,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雖然臉色很平靜,但是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慕容皝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句話若是回答得不好,二人剛建立起來的友誼之船隨時都會翻,還有可能瞬間反目。好在他反應也快,當即打了個哈哈道:“一點皮外傷而已,敷完葯就沒事了,我的葯很靈的,對了,我不是給你塗了我自製的金創葯嗎?”

唐子昔也跟着笑了起來,道:“原來你的金創葯這般神奇,除了能治跌打損傷,還能接骨。”

“見笑了!”慕容皝拱了拱手道,“在下有幸,曾經跟隨一位神醫學過幾個月醫術,治病救人不敢說,區區小傷還是不在話下的。”

“這天下的神醫我也見過不少,不知慕容公子師承哪一位?”唐子昔步步緊逼。

“這個嘛……”慕容皝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撓了撓頭道,“那位神醫性格古怪,在下答應過不向外人透露她的姓名,還請姑娘見諒!”

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有些怪癖,唐子昔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話鋒一轉道:“說起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分,沒想到在這裡又碰上了,還有勞慕容公子救了我一命。”

她這話本是試探,沒想到果然在慕容皝的臉上見到了古怪之色,半晌才聽他含糊其辭地道:“姑娘所言正是,在下也覺得咱們真是緣分不淺。”說完跳上旁邊的大石手搭涼棚眺望了一番,接下跳下大石道,“此處並非久留之地,既然姑娘已無大礙,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這個提議倒是整合唐子昔之意,當即點了點頭,扶着石頭站起身道:“這裡到處都一個樣,不知我們該朝哪一個方向走?”

之前那座黑色的小山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用猜她也知道是這位慕容公子將她帶到了別處,是以才有此一問。

“我找個朋友問問。”慕容皝神秘地一笑,翻手取出一管紅色的短簫,放在嘴邊開始吹起來。

沒多久便遠遠地傳來一聲鶴鳴,似乎是為了應合他的簫聲,鶴鳴聲時高時低,聽起來極有節奏。

直到那隻白鶴從天而降落在跟前,唐子昔還有些回不過神,不明白刁璃的坐騎怎麼會聽慕容皝的指揮。

慕容皝見到白鶴頓時喜上眉梢,幾步竄了過去,親昵地蹭了蹭它的脖頸。

白鶴同樣也曲下脖子回應了他的親熱。

看着這和諧的一幕,唐子昔一臉的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對方口中的神醫是誰。所以也就不難猜出,之前刁璃為什麼會將白鶴派出去。也總算明白了白鶴為什麼能及時將她從猛獸口中救下,並非是她福澤深厚,而是因為白鶴感受到了慕容皝的氣息趕去救他的,只不過刁璃晚到了一步,那個時候慕容皝早就聽唐子昔的話溜走了,這才陰差陽錯救了唐子昔而已。

想通了此節,唐子昔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該是該鬱悶。本以為自己終於當了一回大俠,沒想到反倒是沾了別人的光。

“唐姑娘!唐姑娘!”

唐子昔回過神,見到已經騎上鶴背的慕容皝沖她直招手,“快上來,鶴兒托咱們兩個沒問題的,對吧鶴兒?”說完抱住白鶴親了一口。

白鶴脖子一揚,高傲地咕咕叫了兩聲。

“好!”

唐子昔終於邁開了腳步。

“小心!”

誰知就在離白鶴不足三丈遠的時候,一條烏黑的藤蔓忽然從旁邊冒了出來,一把纏住了她的腳踝,拖着她飛快地往不遠處的大洞而去。

二人在此地這麼半天,居然都沒發現這個大洞是何時出現的。

“糟了!”慕容皝見狀大驚,直接從鶴背上一躍而下,飛撲過去抓住了她的手,大聲道:“抓緊別鬆手!”

只可惜那條藤蔓的拉扯力氣非常大,不僅將唐子昔整個拽進了洞里,連慕容皝的大半個身子也被扯了進去。

眼看着二人都要被扯進去,旁邊的白鶴急得咕咕直叫,情急之下直接抓住了慕容皝的兩條腿往上拖,這才制止了他也被扯進去的命運。

只是白鶴雖然頗有靈性,而且戰鬥力極強,但是在力氣方面卻並不擅長,只能暫時緩解,想要將二人都拖出地洞未免就有些吃力。

感受到來自下方巨大的拉扯之力,唐子昔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了,仰起臉道:“慕容公子,放手罷!”

慕容皝的臉早已因為太用力而漲得通紅,咬牙道:“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