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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霧氣邊緣隱隱有光華流動,顯然有一層結界將打鬥的範圍罩住了,只有這樣才能把波動減到最小。否則洛陽城早就大亂了。

不得無故驚擾凡人,這本身就是一條六界都通用的法則。

就算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習慣深夜出恭的人,無意中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物事,第二天告訴周圍的人,也頂多是被當作吹牛瞎編而已,根本不會有人相信。這也是一些志怪小說,抑或奇聞軼事的源頭。

瞿如一臉得色,看起來的確對夢澤信心十足。

聽到瞿如的話,唐子昔從乾坤鏡上移開目光,看向那片黑色的霧氣,心中暗忖,原來這些黑色的就是怨氣,難怪那些心中充滿了怨懟的人看起來都陰冷無比。

至於夢澤的真身是黑龍她倒不覺得意外,早就覺得對方來歷不凡,只是沒想到也是龍而已。

唐子昔扭頭看了一眼雙目發亮的瞿如,心中一動,抿嘴笑道:“瞿姐姐,你是不是喜歡夢澤大人?”

瞿如哼了一聲,一副嫌棄無比的樣子:“就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誰會喜歡他?”

唐子昔心中覺得好笑,不過卻沒有拆穿她,而是話鋒一轉道:“對了,你們怎麼會來?是清漪告訴你們的嗎?”

“清漪是誰?”瞿如一臉的茫然。

唐子昔心頭一跳,趕緊岔開話題道:“我聽說這條蟠龍很厲害,困靈陣也困不住他。夢澤大人真的能在半個時辰之內打敗他?”

果然一聽到夢澤的名字,瞿如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不屑地道:“區區一條雜種龍而已,換作平時夢澤一隻手就拍死了。這次完全是個意外,沒想到那條蟠龍居然能以怨氣為食,這千年來積攢的怨氣可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對付的,要不然夢澤也不用親自來了。”

唐子昔奇道:“難道蟠龍不是天生就會的嗎?”

“誰告訴你蟠龍天生就會吸食怨氣的?”瞿如狐疑地瞟了她一眼,“莫非你知道些什麼?”

唐子昔趕緊搖頭道:“我胡亂猜的。而且我聽說是因為陣眼被人破壞了,蟠龍才能脫困,並非它自己的緣故。”

“還有這事?莫非此事乃是人為?”瞿如一臉的驚訝之色,皺眉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思考,撓頭道,“管他是誰在背地裡使壞,只要有大總管跟夢澤在,萬事都不必擔心。”

唐子昔訝然道:“莫非你們事先都不知情?不知道陣眼被人破壞了?”

她其實心中想的是另外一個可能,按照清漪跟她說的話,那個姑姑讓她到這個幻境只是為了揭開一些真相,沒道理弄一條危險的蟠龍出來。而且後來清漪再次出現也印證了這個推測,那個姑姑並不知道陣眼已經被破壞,蟠龍馬上會脫困的事。聯想到之前搶了自己肉身的女子,她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莫非是那個女子所為?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推測正確,之前那個從肉瘤里冒出來的男子實在太過詭異,而且還鑽進了那個蟠龍印里,要是那個女子不是事先知道,怎麼會特意帶這麼個‘東西’來。

她可不認為那真的是一個人,多半跟那個虯髯大漢一樣,是某個山精妖怪幻化的,搞不好就是那條異蛇。

瞿如挑了挑眉道:“我也是臨時被夢澤拖來的,具體情況得問大總管。”說完目光轉向那個白髮男子,一臉的敬畏之色。

“大總管是叫裂空嗎?”唐子昔忽然想起之前那個女子的話。

瞿如明顯哆嗦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大總管極少露面,也不太跟我們說話。夢澤倒是去了幾次九環殿,他應該知道得多一些。回頭你問他就知道了。”

唐子昔注意到了她的動作,道:“你很怕他?”

瞿如沒吭聲。

唐子昔心中頓時瞭然,不解地道:“可我覺得他很溫和,不像你說的那麼可怕。哦對了,他還給了我一個東西。你幫我看看是什麼。”說完伸手朝懷中摸去,誰知摸了半天都沒摸到,直到瞥到紅色的裙角才反應過來,之前跟對方見面用的是那個酒鬼的身軀,“算了,找不到了。”

“什麼東西?”瞿如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可任她怎麼看,對方也不像是能讓大總管另眼相看的那種人。

“一個灰色的石頭,上面有花紋,大概這麼大。”唐子昔大致比划了一下石頭的形狀,見對方的眼睛猛然瞪大,馬上解釋道,“當時他也沒說有什麼用。只是讓我收着。我還以為只是他隨手給我的。”

瞿如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吼道:“蠢貨,那就是囚龍佩啊!要是有囚龍佩在,夢澤也不用拿數百年的道行跟人拼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居然給弄丟了。”她一着急,當即把真實的情況給說出來了。

“啊?”唐子昔愕然張大了嘴,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那個石頭居然就是她們一直在找的囚龍佩。可是之前她也是隨手塞進了懷裡,真的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那個酒鬼的身上。

想到這裡她一跺腳,轉身就跑。

“你去哪裡?大總管吩咐過我們在這裡等。”

瞿如一見急了,抓了一把卻抓了個空,吼道:“你這樣不聽招呼,我可就真生氣了。趕緊給我回來,否則我……”話沒說完忽然愣住了,看着黑氣上空憑空浮現出來的大門再也顧不上其他,身形一轉已經恢復成鳥妖的模樣,神色焦急地朝着大門的方向展翅而去。

唐子昔的速度很快,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根本沒注意頭上疾飛而過的鳥妖。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找到囚龍佩。

不多時,她便到了那個巨大的龍爪印附近,徑直朝着那個人形坑洞跑去。

到了坑洞附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探頭看去。本以為會看見血肉模糊的屍體,卻不曾想下面空蕩蕩的,居然什麼也沒有。

唐子昔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蹲在地上開始仔細搜索起來。

半晌之後,她扶着有些酸疼的腰桿直起了身,站在足有半人高的坑裡一臉的迷惑之色。她明明記得當時那個酒鬼的屍體給龍爪拍了進去,就算被拍爛了不好認,也不至於只剩下幾片碎布吧。

“咦——”

當她的目光落在坑對面的地面上時,發現了一行小巧的足印。這行足印纖細瘦小,一看就是個女子的腳印。

看樣子屍體就是被這雙足印的主人給搬走了,可她搬走屍體有什麼用呢?還是她知道囚龍佩在屍體的身上?唐子昔越想越心驚,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更棘手了。能悄無聲息將屍體帶走的人,武功肯定低不了,她可沒把握打過人家。可當她打算回去叫瞿如的時候,才發現原地早已沒有了對方的蹤影。

她當即把心一橫,死就死吧!東西是她弄丟的,自然要由她找回來。

順着足印離去的方向,她一路跟到了暮煙閣附近,看着緊閉的大門蹙起了眉。上面的鎖頭猶在,看來對方並非從正門進去的。

正在她打算四處找找的時候,二樓一聲輕微的響動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左右看了看,確認四周並沒有人。這才走到旁邊的一棵大樹後面,伸手從樹洞里掏出了一副飛索。

看着完好無損的飛索,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躡手躡腳地走到一角屋檐的下方,用力將飛索扔了出去。飛索穩穩地掛在了屋檐的虎頭之上,伸手拉了拉飛索的牢固程度。她縱身一躍,整個人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線,接着一個鷂子翻身輕巧地落在了窗欞之下。這一連串的動作,她做得熟門熟路,流暢之極,顯然以前沒少干。

她將耳朵貼在窗紙上聽了聽,並沒有聽到呼吸聲。這才輕輕推開窗戶,從窗口翻了進去。

“鐺——”

她剛掩好窗戶邁開腳步,便被突如其來的響動嚇了一跳,靈活地就地一個翻滾滾到了角落,隨手抓起一隻凳子,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

待到發現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個銅壺才鬆了一口氣,為了掩飾這個失誤,她還捏着嗓子學了兩聲貓叫。

房間里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張簡易木床之外,就只有角落的方桌跟幾隻木凳。她方才撞倒的,正是方桌上的銅壺。

這裡正是她以前小憩的地方,平時覺得心裡煩悶了,也會到這裡來靜坐片刻。倒不是說小時候的唐大小姐真的有什麼煩心的事,純粹是因為唐明儒跟幾個唐公子在這裡都有自己的靜室,她也有樣學樣自己弄了一間。就在她的兵器房旁邊。而且她自詡是個武林高手,每次都不肯從正門進,非得用飛索直接竄上來。因為她覺得,只有這樣才有武林高手的風範。

“吱呀——”

風吹動木門發出的聲音隱隱傳來,她當即神經一緊,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正打算將耳朵貼在門上,忽然想起之前在兵器房被撞飛的一幕,馬上改變了策略。迅速跑到床邊,從床板底下摸出一桿長槍,這才再次走到門口。

她將長槍插在門縫裡,緩緩撥開了門。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口,直到確認並沒有人守在門外,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