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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棄微微一笑,手掌一翻收起了錦盒。接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布包,信手扔在了桌上,剛好落在那個紅泥小爐子的旁邊。

幾人均滿臉狐疑,看看小布包,又看看神色淡然的林棄,都有些猶豫。

林棄淡淡地道:“我就是想請何掌柜解釋一下,這裡面的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恕何某愚鈍,不太明白林長老的意思。”何掌柜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勉強笑道:“這裡面是什麼我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知道是哪裡來的呢?”

林棄神色不變,依舊淡淡地道:“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離得最近的秋掌柜,扭動腰肢就要上前。

“且慢!”何掌柜的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目光中漸漸出現了兇狠之色,與之前溫和大義的正義商人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只見他陰惻惻地笑道:“不知道這些林長老從何處得來?又何以認定是何某之物?”

燕長空到底與何遇相交多年,見到二人劍拔弩張的模樣,終於忍不住道:“何兄,你就打開看一看,那布包里到底是不是你的東西。如果不是,跟林長老解釋清楚也就是了。有我在這裡,不會有人陷害你的。”

何遇眼珠微動,看了燕長空一眼,道:“燕兄這份情誼,何某暫且記下了。只不過事已至此,憑林長老在江湖上的威名,又有底蘊雄厚的無雙閣做依仗,現如今就算我想不承認,只怕他們也有的是手段讓我承認。”

燕長空雖然對林棄敬重有加,但何遇也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實在不忍心大家就此翻臉,上前一步就要再勸說幾句。

誰知,一旁的鄭公子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對着林棄笑道:“在下相信林長老不會無的放矢,何掌柜有什麼苦衷,說清楚也就是了。就沖你不顧自身安危,潛伏黑沙國做內應這麼多年,無論如何,大傢伙還是承你的情的。”

何遇此時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聽到鄭公子的話,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漕幫的少幫主,說出來的話總是這麼動聽。”

鄭公子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拽緊了一旁的燕長空。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

秋掌柜環顧四周一眼,輕笑道:“既然各位都這麼愛惜羽毛,那麼就讓我這個婦道人家來做這個惡人吧!”說完走上前毫不猶豫地打開了小布包。

只聽她一聲尖叫,眼睛猛然瞪大了好幾倍,掩住櫻唇,一連後退了幾步,指着布包內的東西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其他幾人感到有些好奇,可惜被那個小爐子擋住了視線,一時之間看不出個所以然。

燕長空更是心急,甩開鄭公子的手就要上前查看,誰知鄭公子手如鐵鉗,他甩了兩下都沒甩開。

正在此時,便聽到何遇陰森森地道:“秋掌柜看到這些東西很驚訝嗎?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惺惺作態呢,這不就是你交給你們主子的嗎?”說完猛然揮出一掌,將爐子上的銅壺擊出去老遠,滾燙的熱水頓時四散飛濺,眾人紛紛閃避。

趁此機會,他將那個布包一把抓起,丟進了爐子里。熊熊燃燒的爐火,瞬間便吞噬了小小的布包。

沒多久,一股難聞之極的皮毛被焚燒的臭味便漫延開來。

那種味道極難形容,像是攪動盛夏的糞池衝出來的味道,又像是亂葬崗堆積的腐屍爛肉散發出來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眾人紛紛捂住鼻子後退,秋掌柜更是當場捧腹乾嘔。

燕長空驚怒交加地喝道:“何兄,你在幹什麼?”看着爐中瞬間被燒成黑灰的東西說不出話來。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何遇要自斷後路,將最後一絲辯解清楚的機會也丟掉了。

“幹什麼?”

何遇突然哈哈大笑,抬起手指着房內神色各異的眾人,大聲道:“你們只看到我每月按時傳回來的各方消息,你們只看到我從一個青年熬成了中年,你們只看到我在各國權貴中遊刃有餘……”說到這裡他凄然一笑,聲音也開始變得低沉,“卻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到底有沒有苦衷,到底想不想再做這細作……”

燕長空聞言急了,大聲道:“何兄,你要是不願意你可以跟我說啊,我一定會為你爭取的。要不然,我跟你一起也行啊。有什麼話,咱們哥兒倆私底下慢慢說,沒必要鬧成現在這樣。”

何遇搖了搖頭,苦笑道:“燕兄,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這些是你能做主的嗎?”擺了擺手制止了燕長空再次出聲,“不止是你在正一門的日子不好過,你們正一門在江湖上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些年,因為某人的關係,江湖上那些所謂的名門大派,早就將你們‘正一門’排除在外,明面上還是待你們如座上賓,其實暗地裡早就把你們撇開了。許多關鍵性的消息,根本沒有跟你們透露。跟你們說的,都只是一些浮於表面的情報而已。所謂的武林同盟,只是某些人玩弄權勢的遊戲而已,真正心懷天下的英雄豪傑有幾個?那些所謂的泰山北斗,其實每個人都心懷鬼胎,想讓自己的門派成為武林至尊。你們被蒙在鼓裡自然是不知道,但是我何遇卻知道得很清楚,他們每一個人的嘴臉都是那麼的可憎、可恥、可恨!”

“何兄!”燕長空聽得心神激蕩,再也按捺不住地叫道,“你跟我回去見師尊,去告訴他老人家你的苦楚,去告訴他老人家你知道的一切。我會求他老人家給你做主。”

“燕兄,你不明白,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何遇凄然一笑,擺了擺手道,“記不清有多少次,就因為得到某些人的暗示,我上報了一些虛假的消息,不知道連累了多少武林同道葬生異國他鄉。我這雙手,已經染滿了血腥。我自責過、懺悔過,但是我卻沒辦法反抗。我不知道請求了多少次,要盟里派人協助我,乾脆去殺掉李元勝。上面居然直接回信斥責我,說李元勝能制衡國師,且另有他用,讓我不可自作主張。為了防備我,還將我妻兒家小送往了黔州,名為保護實為軟禁。燕兄,看在咱倆以往的情分上,我再告訴你一點。如果我所料不差,虎符之案根本就是李元勝跟景帝合夥拋出來的誘餌,目的就是讓我們放鬆警惕,然後揮兵北上,借道天方國,直取嵊州城,到時候洛陽危矣。”

“你說什麼?你有證據嗎?”燕長空又驚又怒,喝道,“何遇,你此話當真?此事干係重大,你要考慮慎重。”

何遇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證據,這些只是我自己的推測。”

燕長空緊追不放,問道:“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實話,反而編出那麼一套瞎話來哄騙我們?”

“我編出來的?”何遇嘿嘿笑道,笑聲中滿含悲憤之意,“我早就將實情上報,現在這套說辭,只是按照他人的吩咐照說罷了。要我告訴你這人是誰嗎?”

燕長空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臭不要臉!”一個清脆的童音突然插了進來,“你明明是為了那個叫清如的漂亮姐姐,九兒我沒記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