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藝被她一席話說的愣了一下，隨即就笑開來。
“瑤瑤，要是我當年像你這樣聰明察世情，老師也就不會天天恨鐵不成鋼的罵我了。”
聶瑤想不到徐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老師？
她想表達什麼？
徐藝見聶瑤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一絲探究，她收斂了笑容，嚴肅起來。
“瑤瑤，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是來問你藝考的事的。”
聶瑤坐在桌邊，背脊挺直，隨意的姿態都能讓人覺得雅緻。
她作為總導演，每天統籌劇組，對演員的演技體驗是最直觀的，正是因為這樣，對聶瑤，她才起了惜才之心。
而且聶瑤不像當年的自己，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又耿直，沒有手段心機，空有技術，在圈內卻常常碰壁。
她不僅天賦好，更難得的是，她知曉世情能夠揣度人心，有手段卻也有底線。
徐藝正直，有才華的人她當然喜歡，但是有才華卻沒有底線的人她卻一定不會認同。
難得有像聶瑤這樣的，而且小姑娘年紀小，以後還有巨大的成長空間。
過年去給老師拜年，就忍不住將聶瑤推舉給了老師。
徐藝當時也不過是抱着試試看態度，畢竟老師是什麼想法她不能決定。
可沒想到，他們劇組剛搬來這個古鎮，她就接到了老師的電話，並且專門詢問了聶瑤的事，為了這件事，她才急匆匆地找過來。
聶瑤給徐藝斟了杯茶，聽她繼續說下去。
“瑤瑤，你聽過白礬白老先生嗎？”
聶瑤一怔看向徐藝。
她以前是不知道白礬的，可後來進了娛樂圈，周睿和阿藍找了許多圈內的資料給她看。
她那段時間不但看了國內電視電影的發展史，了解了一些娛樂圈的近況，還看了許多經典的電視劇和電影。
好不誇張的說，白礬這個名字，是在華夏電影史上留名的一個名字。
當初在看白礬配音的外國老片子時，阿藍還在旁邊感慨過一句，“老一輩藝術家太敬業了，據說這段白礬老先生為了配出效果，說話的時候嘴巴里是含着兩團棉花的。”
聶瑤點頭。
白礬是華夏現在老一輩國寶級的老戲骨。
徐藝嘴角彎了彎，她對老師很尊敬，當然也希望別人知道老師，聶瑤尊重又體貼的態度讓她很滿意。
“白老先生雖然現在不演戲了，但是他一直在上影教書，老先生親自帶的學生不多，現在只剩下了兩個，今年就畢業了。”
徐藝話說到這個地步，聶瑤立即反應過來。
“白老先生要收我當學生？”聶瑤有些驚訝的問道。
徐藝見她領會的這麼快，笑着點頭。
“就是這樣，當然，走的是特招，畢竟藝考已經結束了，不過雖然走特招，但是能不能上，還要你親自去上影面試一趟，到時候白老先生會親自到場的。”
畢竟身邊有阿藍這麼個萬事通，她現在基本的常識都知道。
聶瑤是知道上影中戲等藝術類學校有特招這回事的。
但是特招名額相當少，有的年份還沒有。
讓這些頂尖的藝術類名校許出一個特招的名額可不容易。
聶瑤好奇，她雖然知道自己演技不差，但她和白帆老先生從來沒見過沒接觸過，對方一個國寶級的老演員怎麼會看上她，想要收她當學生？
這麼一想，聶瑤抬頭看向徐藝。
“徐導，是您在白老先生面前提起我的？”
如果和徐藝有關那就好解釋了。
畢竟特招的消息為什麼不從周睿的口中告知她，而是徐藝特意來找她？
徐藝沒想到聶瑤這麼快就猜到了，無奈笑了笑，“真是瞞不住你，是，而且白老是我大學時候的導師，不過你不用在意太多，我只是在老師面前誇了你幾句，想不想收學生還是老師自己做主。”
聶瑤：……
怎麼覺得徐藝挖了個坑給她跳呢？
徐藝見聶瑤低頭沉默，以為她激動緊張的。
她放柔了聲音安撫兩句，“瑤瑤，你也不用想太多，特招雖然說特殊打眼，但是能經過特招進入上影的，都是一種常人難得的榮耀。還有，你也不用想太多，到時候直接去面試就好。我的眼光不會錯，你就發揮你正常水平，一定能過關的。”
聶瑤：……
她現在愁的不是能不能過面試的問題，而是她根本就不想被特招也真的不想讀上影……
徐藝完全理解反了她的意思，在徐藝心裡，恐怕沒人能拒絕上影特招這麼大一塊餡餅的事，何況還是作為演員的聶瑤。
那可是特招啊！
圈裡年輕一代，十幾年還不就只出了個喬冠喬影帝，這位還英年早逝了。
“瑤瑤，沒事的，到時候你要是真的緊張，我抽空陪你一起去，正好也見見老師，去老師家裡蹭頓飯。”
聶瑤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不然徐藝越想越偏。
她抬起頭來，嚴肅認真道：“徐導，很感謝你和白老先生的好意，可是我真的不打算考上影中戲，如果我有這個心思，也不會不參加藝考，等着渺茫的特招了。”
聽到聶瑤這麼說，徐藝整張臉一下子僵住了。
她現在都想晃晃自己的腦袋，看看自己是不是耳鳴聽錯了。
聶瑤要拒絕特招？
而且還是上影的特招！
她知道上影表演專業有多難考嗎？
徐藝足足用了半分鐘才緩過來。
她盯着面前女孩精緻的未施粉黛的一張臉看，想到從她的臉上看出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聶瑤就由着她打量。
幾秒鐘後，徐藝發現聶瑤眼神清澈、目光真誠，完全沒有開玩笑或者是假意推脫的意思，她突然長嘆了口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靠在椅背上。
“瑤瑤，你要知道你今天的決定被別人知道要氣死多少人嗎？”
這就相當於買了張彩/票中了千萬，拿着這張彩票的人知道中獎了，看着彩/票過期，卻不去兌換一樣。
“還請徐導和白老先生諒解。”
徐藝捂臉，“什麼諒解不諒解的，我本來就是專門來問問你的意思，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拒絕而已。不過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要真的不想去，我和老師都不會逼你的。”
聶瑤看徐藝眼睛裡並沒有芥蒂，微微笑起來。
“那還麻煩徐導和白老先生解釋。”
徐藝喝了口茶壓壓驚，過了十幾秒不死心的最後問了句。
“聶瑤，你真的確定要放棄特招？”
聶瑤嘴角梨渦淺淺，眼神卻堅定不移，“是的，徐導，我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