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傑與劉順利幾乎同時站起來。
尤其是周傑,如同在絕望的漩渦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一個瞬移來的沙麗面前,問道:“說,你看到什麼了?”
劉順利也湊過來:“別怕,也別耍花樣,看到什麼就說什麼。”
沙麗低下頭,顫抖着低聲道:“我看到,一位穿藍衫的公子悄悄把一些粉末倒進酒杯,送給鎮守使大人喝。藍衫公子走了,鎮守使大人瘋了,他扭了一把我這裡,又摸了一位美麗的小姐這裡,把小紅姐拖到懷裡胡亂摸。接着,他就被人殺死了。”
“她說的是實話。”淳魚跳過來,拉住沙麗的手;“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王奇山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恭喜多心了,沙麗的眼神不對,是由於她在歌台上跳舞,看到了一些東西。
“現在還不能走。”周傑看看外面,該請的人已經請來了;“你認一下,那個藍衫公子,是不是他?”
門外,諸葛鵬與南周七王子姬渚剛下馬。
諸葛鵬,換了身月白色文衫。
沙麗點點頭,不敢亂看。
周傑出門,將諸葛鵬與姬渚迎進來,問道:“昨晚,兩位與舍弟一同在江左酒榭喝酒,故此,才不得不麻煩二位跑一趟。”
姬渚說,他當時喝的有點多,事情發生的又太突然,一時反應不及,沒能救下周鎮守,也沒能攔住兇手。
諸葛鵬說,周鎮守出事之前,主公派人相招,不得不提前走了。對周鎮守的遭遇,着實惋惜。
周傑聽完,微微點頭,回身問淳魚:“他們,說的是什麼話?”
“都是謊話。他們都在說謊。”淳魚指着諸葛鵬;“他說的最謊。”
“諸葛先生,有人看到,你對舍弟下毒。有什麼說的嗎?”周傑微笑着,攀住了諸葛鵬的肩膀。
諸葛鵬神情一呆,急忙否認:“鵬與周鎮守素未平生,昨日才由七王子介紹相識。有何理由對周鎮守下毒?”
“謊話。”淳魚轉到諸葛鵬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更謊了。”
周傑手指掐住了諸葛鵬的肩胛骨,輕輕揉捏着:“諸葛先生,我相信你與舍弟素未平生。再問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誰讓你對舍弟下毒?”
諸葛鵬痛苦地弓起半個身子,知道若再說謊,肩胛骨定要被捏碎了。可是,他有不能說出背後那人,只能咬緊牙關,不再說出半個字。
周傑手指用力,掐入肌肉內;“何苦呢?你是聰明人,應該清楚,既然露底了,我有的是辦法撬開你的嘴。”
“小心,他咬舌自盡。”王奇山叫一聲。
周傑手腕一抬,抵住了諸葛鵬的下顎。好險,阻止了他自殺。
王奇山萬萬沒想到,三堂會審會審出個下毒案,並且……似乎……可以不挨打了啊。
他來到諸葛鵬對面,伸手挑起他的臉,問道:“是不是七王子?”
諸葛鵬搖搖頭。
王奇山看向淳魚:“實話?”
淳魚點點頭:“是實話。”
王奇山又問:“是不是羋尚王子?”
諸葛鵬還是搖頭。
淳魚有道:“是實話。”
“是不是……鄭小姐?”王奇山又問。
諸葛鵬還是搖頭,淳魚有確定他沒說謊,王奇山沒轍了。
“是不是……姬季亦王子。”周傑忽然問道。
諸葛鵬楞了一下,又搖頭。
“謊話。”淳魚說道。
房間里瞬間陷入可怕的安靜之中,每個人的心裡,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姬季亦是南周王儲,他為什麼要暗算周鍾?諸葛鵬是南楚羋尚的軍師,怎麼與南周勾搭上了?
“魚兒,你們可以走了。去玩兒吧。”王奇山讓沙麗在沈詢的記錄上按手印,然後把她們送出大門。
劉順利追了出來,也要讓沙麗按手印,卻被淳魚推開了。
“王十里。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劉順利也不在意,拉住王奇山,悄聲道。
“查不查的,你說的算數嗎?”王奇山不屑地回到。
“無論如何不能查了,王十里,你要想辦法,儘快結案。”劉順利急切地說道;“季亦王子身份尊貴,不是羋尚那個莽漢子。若讓周統領查下去,或將再起刀兵。”
“我沒辦法,只怕,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王奇山讓開兩步。
周傑提着陷入昏迷狀態的諸葛鵬,大踏步地走了出來。
他將諸葛鵬拋給自己的手下,抱拳沖王奇山道:“傑與周家,記下王十里的恩德了。此番事了,必有回報。傑還有事,先告辭了。”
王奇山急忙回禮,連說:不敢當!不敢當!
周傑帶着諸葛鵬,在二百親衛的護送下離開警備局,直接去高士碼頭,渡江返回羽林衛軍營。
他是個聰明人。
時機少迅即逝,若非王奇山反應機敏,想出了那般巧妙的問案方式,將諸葛鵬逼得無從隱瞞。
周家,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警備局這邊,包括韋豐在內,都不知該怎麼做了。
王奇山先把七王子姬渚請到自己的辦公室,說是隨便聊聊。
韋豐跺跺腳,憤憤而去。
劉順利把所有與案子有關的資料都收集起來,帶着兩個青衫學子匆匆而去。
這一次,王奇山很配合,讓沈詢和沈仲把東西都交給了他。
很明顯,周鍾之死,是南周為了陷害羽林衛統領周傑,暗中謀劃的陷阱。
韋豐若再追究下去,就是只想家族恩怨,不知進退,不識好歹了。
城隍廟那邊,更不好處置,稍有差池,南衛與南周之間的將兵戎相見。
陸贄默默把王奇山拉到辦公室外,問道:“王十里,江左鎮這邊,該如何收場?”
“把人都放了。”王奇山道。
“放走?”
“不放走,又能如何?他的背後是南周王儲啊。我這裡是小小的六品警備局,搞不來那樣的大案。”王奇山無奈地擺擺手;“或許,我們進去,與七王子聊聊,下盤棋,等等再說。”
陸贄點點頭,與王奇山一起進入警備局局長辦公室。
姬渚一點不緊張,王奇山拿出一副棋盤擺上,要與姬渚手談幾局。
這個時候,誰都不能說錯半句話,乾脆不說。
姬渚捏起一枚黑子,點向天元星位。
又是天元局……
王奇山被玄微子的幾盤天元局搞得,看到這一招就頭大。
申時二刻,天一道長來到警備局,宣布江左酒榭案到此為止,將包括七王子姬渚在內的所有羈押人員都放了。
一樁死了三人、牽扯到南衛軍方兩大家族的大案,連個結案報告都沒有,暫時了解了。
王奇山很高興。
一是把姬渚的天元局殺的稀里嘩啦,很是揚眉吐氣了一把;二是不用寫結案報告,也不用挨打了。
按照黑客大人的劇本,他將出具一份“嚴謹、客觀、公正”的結案報告。
然後,周傑與韋豐肯定都不滿意,一方或雙方同時大怒,在警備局當場廝打起來。
只有這樣,周傑才能找機會趁亂,“憤兒離開”,逃回江北羽林衛大營。
王奇山不顧個人生死去勸解,被兩個高手失手打成重傷,不得暫時離職,灰溜溜地滾回自己的封地君縣躲避。
多虧了淳魚啊……
王奇山在儒雅樓請客,宴請本地大妖淳魚。
既然去了儒雅樓,要先見見自己的府丞陳掌柜。
王奇山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心裡有些忐忑。
陳掌柜說,既然已經這樣了,就這樣吧。回君縣的事,再找機會。這幾天,就留在江左鎮,好好做警備局局長。
王奇山說,有點擔心恭喜。他在警備局看到了鴻姐,她的眼睛深處,有東西。
陳掌柜說,不用擔心鴻姐,她看到的不是恭喜,是周勇。這個時候,她也不敢亂說話。
王奇山奇怪,恭喜和周勇變來變去的,哪個是真的?
陳掌柜說,真假不是問題,仙人就要回來了,他與周勇明天真的要走了。以君縣男府丞的名義,先去君縣。
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儒雅樓的生意,暫時交給樂小炮負責。
五天後,女王殿下也將去君縣,為君縣城隍廟舉辦開香儀式。
王奇山問,女王殿下生硬地將自己封為君縣男,是不是為了那座城隍廟?君縣城隍廟的主神,是不是叢易?
陳掌柜點頭說,大致如此;君縣是混亂之地,城隍廟的香火一向很好。
又說,作為交換,警備局在半年內,每月可在儒雅樓支取千金。
陳掌柜還說,你也有一副面具,要多多練習啊。
王奇山的小地主面具,離開中周后就一直沒用過。
聽陳掌柜如此一說,才想起來,那個面具還在羅妃那裡呢。
王奇山請教千里江山圖的事,把自己在裡面的看到的、聽到的、遇到的大致說了一遍。
夥計通報,說淳魚帶着一幫人來了。
陳掌柜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飯後,去海心石那裡聊。
陳掌柜剛要走,淳魚來了。
她左手牽着衛王子,右手拉着趙雪美,身後,跟着艾麗、田美芳、如如和陳洲。
淳魚笑眯眯地說,今天要吃十份天龍八步。
王奇山說二十份也沒問題。
陳掌柜急忙說,由於食材的問題,儒雅樓每天只能供應二十份天龍八步,需要提前預定。
現在廚房裡,大概只剩下五份了。
他說完就要去廚房,卻被趙雪美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