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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浦園不是衙門。

主廳的建築風格也比較低調樸實,沒有飛檐斗拱,也沒有高聳的屋脊。

廳堂內,擺放着一組竹木傢具,簡潔且實用。對於王奇山這樣在天上飛了半天的人而言,唯一的弱點是坐上去有些硬。

室內沒有帷帳之類的東西,兩側各擺一副八扇屏,畫屏的主角,正是那個俏麗婦人柳依蘭。

這樣的布置着實有些奇怪。

柳依蘭……

王奇山看過她的照片與視頻資料,也肯定見過她本人,就在南柯世界。

不是三年前就是兩年前,並且還有一段經歷。

如此說來,怡紅樓與怡紅院,應該還是她的手筆。

再看竹道士,他的不好不在身體,在於心神。

他現在只是個高級武士,沒有半點玄功修為,整個識海內被一種莫名的氣機封閉。本源空間內的狀況,更是無從談起。

這種情況,王奇山曾經遇到過。

他第一次使用誅仙手,誅殺呂昇後,識海空間與本源空間都被呂昇的真氣給充滿了,形成了真氣淤塞,過了好多天,才逐漸化解吸收。

“前輩,我能否……“王奇山伸出誅仙指。

竹道士也沒有回答,只是盯着他仔細看着誅仙指。王奇山想試試,能否析出他識海空間內的氣機。這孩子,心善……

只是,那道氣機神秘莫測,似乎蘊含著一些十分特別的東西。竹道士不想藉助外力,要自己去體會、理解、吸收。

一隻白毛老猴與兩位青衣小道士抬着只棋台進來,擺在房間中間。

小道士都十一、二歲年紀,都做道童裝扮,想必是入了道門,成為竹道士的門下弟子。

王奇山第一直覺,他們不是穿客。

白毛老猴……很傳統。他具有大妖修為,卻保持着猴子形態,沒有化形為人。

這樣的妖,王奇山第一次遇到。

老猴大咧咧地坐到王奇山對面,一雙隱現金光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他。

兩小道士也好奇地看一眼王奇山,稽首問道:“師父,用何種茶點?”

竹道士叱道:“你們兩個把棋台抬去河邊涼亭,茶點由清風安排。告訴清風、明月,再如此頑皮,晚上功課加倍。”

兩小道士也不在意,拱手一諾,轉身就走。

白毛老猴看夠了,咧嘴一笑,翻個跟頭從窗戶去了後院。

“他是大聖身邊的老袁,每個進來洛陽城的人,都要先過過他的眼。你們的那隻仙禽,大約是被他趕開了。”竹道士等他們出門後,才微笑着說道:“你可以叫我道士。”

王奇山起身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道長。

“你師父與我也老友。他做的事,道士就做不到。坐吧,不用拘謹。”竹道士揮揮手;“道士避居洛陽後,才修起了道觀,收下幾個童子學徒。清風明月,與大衛一般,都是苦命的孩子。他們都曾在江左鎮見過你,一會去涼亭,或許還有花樣。不理會他們就是了。你是活佛座下唯一的傳人,他給你留了些東西。”

竹道士說道這裡,指着洛水輕聲道;“那些東西,只能在涼亭看。”

“是,道長。”這番話的意思,是看那些東西時,要避開羅妃。

可是,羅妃有大書啊……

花花世界三大傳奇,一個自稱黑客大人,一個叫活佛,這位引路人,自稱道士。他們不是謙恭,而是有所顧忌。

“大聖與黑客前輩陷於艮園,道長不擔心嗎?”王奇山問道。

“洛陽當然離不開大聖。耽記的年輕人,已然成長起來了,有沒有我們都可以在這個世界佔有一席之地。”竹道士沒有正面回答,頓了下又道:“從江左鎮到開封府,又來到洛陽。這一路行來,所見所聞,大約有疑惑。只是,活佛曾言,你入南柯的前三年,最主要的是磨礪靈覺。我們的淺顯見識,對你而言,有害無益。”

“請道長明示,如何磨礪靈覺?”王奇山不甘心地問。

這幾句一說,他滿腹的疑問,都要自己去尋找答案了。更主要的是,竹道士似乎真的不擔心祝童和大聖的安危。

細細品味,此次開封府危機,隱約有考校耽記諸人的味道。

“你現在只能看人看妖。活佛說,下一步是看山看水;再進一步,是看天看地。活佛堪堪達到了看天看地的境界。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才會自斷一臂,投入大崑山下九重。”竹道士看出他的不甘,又道;“黑客大人曾傳書,介紹了兩盤棋。並說讓我有機會,看看你的棋。”

王奇山黯然,總算又找到個教自己下棋的師父了。

洛浦園外,洛水之畔,河堤至少築有高台,台下是個小廣場,台上修有一座涼亭。

坐於涼亭之上,能看到不遠處的一座橫跨洛水的七孔石拱橋。

洛水對岸,也有一個建築群,似乎是人類的地盤。

正是夕陽西下時,能遠遠地看到縷縷炊煙。

妖都洛陽東逾涎水,南跨洛河,面對伊闕,西濱澗河,北依邙山。

洛水從東向西,橫穿南城。

這樣的城市結構有一個好處,便於定位。

王奇山很確定,所看到的那座七孔石橋,正是歷史上著名的天津橋。只是,它是一座新橋,其建築時期,不會超過三年。

對岸的那片建築群,大約是祝童與竹道士建立的另一個穿客基地。

石台下的小廣場,應該就是花花世界,十年前耽妃組織漢服會的地方。

棋台擺着涼亭內,兩個小道童在周圍布置茶點。

王奇山將困擾了自己數天的天元局,一一擺出來,竹道士盯着棋局,細細思索着。

石台下,兩位稍大些的小道士,與耽記的四個年輕人正在挖坑。

那兩個小道士一男一女,都十五、六歲年紀。大概就是竹道士說的清風、明月。

他們正挽起袖口,用鐵鏟將下面挖出的泥土掀放到一旁,圍成座小土丘。

那四個耽記的年輕人……王奇山與他們相處了兩天,卻沒說過幾句話。

他們都很“學生”,牢記自身的職責,只護着那一箱《竹書紀年》。

此刻,他們身邊放在那隻箱子,箱子旁,還有一隻更大的箱子。

坑挖好了,他們打開大箱子,露出一尊巨大的四足青銅鼎。

清風、明月兩小道士,每人抓住一隻鼎足;四個耽記年輕人分為兩組,各負責一隻鼎足。

他們發一聲喊,將大鼎放入大坑。

接下來,他們做的事把王奇山驚住了。

他們,把那一箱《竹書紀年》也放入了坑中,應該是鼎中。

清風、明月開始挖土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