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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十一笑看着頰生雙霞已露了餡,卻還非得裝得啥事也沒有正經得不得了的安師伯,再瞧着本就玉樹臨風,此刻騎着高頭大馬越發清俊迷人的師父遊街游過去,回眸道:

“師伯來做什麼,十一便是來做什麼的,莫非師伯能來,十一不能來?”

安有魚被直言且反問一把,頗有試探意味的夜十一堵得有些話不順:

“我、我就是來看看馬師弟……”

夜十一煞有其事地點頭,不苟言笑地學安有魚說話:

“十一、十一也就是來看看師父……”

饒是阿蒼阿茫與幾個婆子費力圍成個圈子,讓夜十一不至於受到歡呼不斷的百姓擁擠,這會兒聽到夜十一這般取笑安有魚,兩人不知安有魚實為女兒身,聽着自有幾分不明所以,卻也不防礙她們倆聽得一樂,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安有魚被阿蒼阿茫這麼一笑,似有爆竹在她臉上炸開,一張斯文俊俏的臉剎時不知往哪兒轉,夜十一見狀板起臉,聲音卻帶着笑:

“笑什麼,沒規矩,我師伯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許笑!”

阿蒼阿茫放在夜十一身邊沒什麼,放在普通人身邊就是倆人精,兩人即刻從善如流,紛紛沖安有魚賠禮。

阿蒼輕輕一福身:“大小姐教訓得是,安爺恕罪!”

阿茫同一福身:“就是,奴婢們不該笑,就是忍不住了也得憋着,安爺大人大量,且饒了奴婢們這一回!”

夜十一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各嗔了阿蒼阿茫一眼,特別是阿茫,她那眼風刮過,分明就是在同阿茫說——說得好,過後有賞!

主僕三人拿她取笑,全程互動,安有魚是盡看在眼底,見夜十一那暗贊阿茫言語的小眼神兒,她是再也忍不住,同被逗得大笑出聲,羞意盡散,渾身熱氣盡下,得意間一時忘了男女之防,手伸至夜十一幃帽下輕捏了捏夜十一白裡透紅的臉頰,硬端起師伯的架子笑怪道:

“你這丫頭,身子方將養好些,便有力氣拿師伯來笑話,真真不肖弟子!”

安有魚一時忘了,夜十一可沒忘出門在外,忙擋下安有魚伸進她幃帽之中的手,眼神兒遞了遞,安有魚即刻會意,輕咳着伸回手:

“行了,你身子雖強了些,到底還是弱,回去吧,這兒人擠人,縱有阿蒼阿茫護着,也不穩當。”

夜十一主僕幾人同安有魚漸離圍觀百姓,遠去歸府,直至看不到人影,莫九方收回視線,想着安有魚伸手去捏夜十一臉頰時,幃帽不經意掀起一角,他看到的那半張小臉,膚如凝脂,瓊鼻櫻唇,笑開來露出一口貝齒,觀榜遊街之中,兩旁百姓聳動,高呼歡慶,他自聽不到她的笑聲,料想着那笑聲必然也有如天籟之音,僅半張臉,已然讓他如此動容,明眸皓齒,他已見皓齒,可惜行至她一行人離去,他仍未有幸目睹她那一雙掩於幃帽之下的明眸。

傳言夜十一此方不過八歲,已然生得明艷動人,頗俱日後的傾國傾城,縱這樣的她有小老虎之名,也當是可愛至極,想着習二少同他說的夜十一在京城中怎樣怎樣的驕縱暴力,這樣的惡名是如何生出來的,他實為不解。

馮大察覺莫九總望向一處,並順着同看去時,已然是夜十一安有魚數人離去之際,僅來得及看到背影,他忙喊馬文池回頭去看,馬文池更遲,只看到微末安有魚轉入拐角街巷的身影。

看到再看不到,馬文池若有所失地回眸,馮大問他:

“你這徒弟可真好,連遊街都來看你這師父,還有安公子這師兄,實在關心馬兄這師弟得很!”

馬文池回嘴:“我徒弟也是你的大表妹,你怎麼不說我那徒弟是來看你這大表哥榜眼風采的?至於我師兄……師兄僅我一個師弟,不關心我,還能關心誰去?”

最後一句,他說得甚為得意,臉上更樂成一朵花。

馮大簡直不忍直視,笑着撇開眼時,想起令馬文池思如狂的女子,四下環顧依舊覺得不是細問的時候,而接下來參拜先師神位、大司成、謁孔廟,參與恩榮宴,更是得忙得人仰馬翻,越發沒有細問的時間與時機。

莫九在旁聽着,他知安有魚此人時,還是因着呂院使公開招門生一事兒,夜家借馬文池打了個漂亮仗,力挫早先暗下頻頻活動的區家,大大方方贏了寧家一回,區三爺敗於安有魚之手,安有魚自此成為呂院使的門生,此後進入太醫院,聽聞過些時日,安有魚便要在呂院使的舉薦之下參與太醫院太醫考核,經考核一過,安有魚便一躍成為太醫院醫官,自此夜家在太醫院自已人中,除了方太醫,便多了安有魚此新晉醫官,較之謝家僅木家,寧家僅區家,莫家於太醫院毫無可全然信任的自已人,夜家可謂雙管齊下,萬無一失。

葉游醫威名,莫家久聞,可惜安有魚進京意爭呂院使門生之事,莫家收到風聲時,慢夜家可謂不止一星半點,結果可知,不管夜十一拜馬文池的干係,還是夜家力助安有魚爭得呂院使門生一額,莫家確不如夜家耳聽八方,行事迅速。

仁國公府仁國公乃他堂伯,莫世子乃他堂兄,莫息乃他大堂侄,堂兄自來欲將夜十一娶進仁國公府做他大堂侄媳婦,來京前,他聽父親說,夜十一出生時便險些與大堂侄結成娃娃親,可惜永安帝不準,實遺憾得很,現今他得以見到父親在他耳際念過不知多少回的夜家大小姐夜十一,雖不過半張臉,他再思及此,卻有慶幸之感,對永安帝不禁心生感激。

一切未塵埃落定,不管他是莫家嫡支旁支,爾今他已成三鼎甲中的探花郎,又是他堂祖父莫老閣老晚年有名的得意小門生,總歸有了爭一爭的底氣,何況他那大堂侄,如今不過十歲幼學,他已然年十七,長夜十一九歲,待夜十一及笄,他不過二十有四,七年間,也足夠讓他在京城站穩腳根,官途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