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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故意顛倒那幾句話的順序,像記憶力出了問題一樣。第一句當然還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準備回家的老師經過校長辦公室門口,就看見一個小孩子站在校長辦公桌前,不疾不徐地念唱詞,校長則微笑着打拍子。這個老師就偏着頭看,後面的老師見狀,也來看。很快,校長門前就擠滿觀眾。小包聲情並茂地表演完,校長說:好!門外也是一片鼓掌,

小包回頭一看,轉身就要告辭,校長說:等等!小包同學,你爸爸現在該下班了吧,我們今天準備去你家家訪,你帶我們去吧!小王,小李,我們去包亞倫家看看。

小包心說,我還要去食堂吃飯呢!現在正是飯點啊!但這句話不能說啊!帶着三個人回家,向單身宿舍走去。

包爸還沒有到家,小包開門,先讓三位老師坐下,屋裡只有一張靠背椅,小包說女士優先,讓給李老師,校長和班主任就坐在床上,小包拿出搪瓷茶缸,每人倒了開水。

校長和兩個老師大量屋子,看見書桌上一摞書籍,床頭床下也是書籍,兩人相視一眼,各拿出一本一看,小王班主任拿的是毛選第三卷,裡面夾着小包的作業本,寫滿密密麻麻的字。王老師看出,那就是小包的筆跡。校長拿的是一本小說《林海雪原》中間也夾着幾張紙,同樣寫滿小小的字。算術李老師拿的是書桌上的書,是初中三年級下期的物理書,裡面夾着一個作業本,習題已經做到全本的一半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王老師還向現在揚了揚手中書本的封面。校長更訝異了。

“那個,小包同學,你家裡還有幾口人啊?”校長盡量找話題。王老師搶答說:“小包在作文里已經說過了,作文寫得很好,很感人,很有感情。包亞倫同學,你作文里說的都是真的嗎?”

小包回答說:“是真的,等會爸爸回來你就可以問他了。”

小包生氣了!不相信人?

王老師指着《*選集》,又問:“你還看這樣的書?看得懂嗎?”

小包看了一眼封面,不屑地說:“沒有書看,就看他了!第一遍看不懂,現在明白一些了。”

校長來興趣了,這是典型啊!就問:看了幾遍了?有什麼感想和體會?

“有三四遍了。有的三遍,有的四遍。第三卷以前的都會背了,第四卷看了三遍,還背得不熟練。體會!什麼體會?”小包自然地回答。

三個人幾乎仰面跌倒,會背了?這個不急驗證,是什麼原因叫你讀這套書的?才是關鍵。

校長斟詞酌句小心翼翼地問:你看這套書的原因是什麼?讀了多久了?

小包別著頭想了下,說:嗯!昨年開始吧!老家供桌上放着這些書,是爸爸帶回去的,家裡沒有別的書,我就隨便看看。第一遍主要是看打仗的事兒,就是下面的小字注釋,後來就看正文,*寫的通俗明白,很好懂,邏輯清楚,層次清楚,句子通順,意思一句套一句,很好記的。”

校長和老師想掩面就走,你還搞作文評講呢?正鬱悶着,包爸就回來了。後面還跟着兩個人,蔡叔叔和一個戴眼鏡女的。

一見家裡來客人了,包爸就遲疑一下,小包連忙給介紹,先介紹老師:這是我學校是校長,這是班主任王老師,這是算術李老師。然後介紹:這是我爸爸,這是蔡叔叔,這是——不認識,蔡叔叔,這是蔡媽媽吧?

蔡居鍾連忙和校長握手,對校長介紹說,這是我愛人章文婧。也是教師,武鋼職大的。又對小包說:叫章媽媽。

章文婧紅了臉,她還沒有孩子呢?很快就轉過神態,說:小包救過我家老蔡,我是來表示感謝的。你們先聊,我到那屋等你。章媽媽到對門蔡叔叔大屋裡去了。蔡叔叔開始對校長吹噓小包是怎樣叫停自己,怎樣用公式算式算出壓強負載,用數據證明石棉瓦的承載不堪負擔自己體重的。把校長和兩個老師說的一愣一愣地。這段話,經過蔡居鍾加工潤色,現在說得流利自然,比相聲還精彩。

校長看見又有人回來,這小屋太小,坐不下,梁師傅就在外面等着。這家訪是進行不下去了,王老師剛才也說了,小包同學的作文就是寫的家庭情況,那麼為了不耽誤人家休息,校長站起來對包爸說:今天就是來看看小包的學習環境和家庭情況,現在已經有了初步了解,有機會下次再來看看。你們休息,我們就走了。

小包連忙拉了爸爸的手,又拉了一下,可爸爸只是忙着和老師們說話,沒有理會。小包只好送到樓下,揮手說:校長再見!老師再見!

樓上樓下的下班人太多,都在外面見識一下老師家訪。議論紛紛,聽說過學校來老師家訪,還沒有聽說校長家訪。家訪誰?家訪那個小包,唱一二三四五六七,多瑞米發唆拉西的啊!

包爸問了老師和校長在家的對話內容,問:你吃飯了嗎?

沒有!放學就帶老師來家了。提到吃飯,小包感覺餓了。一直等待的蔡叔叔連忙說:小包,咱們去吃牛肉麵啊!叔叔說過的。章媽媽也過來,拉着小包要走。小包可憐巴巴地看着包爸,包爸揮揮手:去吧!去吧!蔡居鍾驚奇道:包師傅,你不去?

我吃過飯了,我不去!以包爸的性格,是不會再欠個人情的,吃一頓飯也大小是個情,有人情早晚要還的。要還人情,還是和金錢有關聯。小包剛才是想叫爸爸說老師們留飯的,起碼也要說出來,意思一下。那是後世人際交流的規矩啊!可是包爸的脾氣就那樣,他不會那一套啊!

蔡叔叔給小包要了一大碗牛肉麵,上面蓋着幾大片牛肉,自己和章媽媽也要了小碗的陪着,說是下班在廠里食堂吃過了。吃飯時,蔡叔叔先問了順口溜的事兒,之後才問削皮刀的事兒,小包覺得,削皮刀要靠順口溜打廣告了。

蔡叔叔又問了五年級學習的事,最後才說:你今天跟老師說你會背毛選?

小包知道,說著話,吃飯就慢些,自己就能完成這一大碗的任務。連湯帶水喝完,拍着小肚皮說:好飽!這才認真對蔡叔叔夫婦說:我的記憶力真的很好,毛選前三卷,應該會背,第四卷會背一半,後一半還得等等。這兩天,校長會驗證的。

不顧夫婦倆的驚訝,小包轉移注意說:蔡叔叔,你是干哪一行的?章媽媽,你又是干哪一行的?

見小包稚氣的臉上認真的表情,章媽媽抿嘴直笑。還是很鄭重地回答:我是武鋼職工大學冶金自動化專業教研室講師。老蔡也端正坐好一本正經地說:我是武鋼大型廠機電設備管理工程師,我叫蔡居鍾,上海人。章媽媽也補充說:我叫張雅,上海人。

小包“哦”了一聲,蔡叔叔兩口子再次大笑。一路送小包回家。

包爸悄悄問小包:你那會兒拉我幹什麼?

我想叫你留飯啊!三個老師都沒有吃飯呢!小包一臉無辜地說。

包爸苦笑一下,真是不當家不知油鹽貴,追問一句:為什麼?

小包說:想早點把媽媽和妹妹遷來城裡不?想解決學籍啊!必須從這邊入手。

包爸看了一眼兒子,嘆了口氣說:8號發工資,現在算是月底,還有六塊多錢,怎麼請客?

小包也附和着嘆了口氣。

小包最近越來越焦灼、疼痛,時間就像利刃彷彿在割肉。戒指的事兒還是沒有進展,找不到頭緒。7月28號的唐山大地震,浮在心頭,可就是那麼無奈,無力。

小包知道,即使能準確提前告知唐山大地震的時間地點和震級,災難危害程度,在官僚主義盛行的這個年代,也是無濟於事的。唐山地區的樂亭紅衛中學的物理教師侯世鈞,唐山市地震辦公室的地震專家楊有宸,都有準確的預報,可結果沒人相信,還是傷亡那麼多人。官僚主義害死很多人啊!

小包要想救人,就要另闢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