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十二點多了，家裡中午沒人回來。妹妹在學校，媽媽在單位，爸爸也是白班。小包找了個饅頭啃了，就搭車去廠前。沈書記剛從食堂回到辦公室，小包就到了。

一見小包，沈書記就問：吃飯了嗎？怎麼這會兒來了？

小包說：着急啊！着合作已經談妥了，工廠在哪呢？

沈書記笑了：啊！聽說你去了北京，還是軍隊來人把你請去的，有什麼發明叫北京都知道了？

小包神秘地說：只是一個小想法，和王伯伯一說，那邊就感興趣了，叫去問了兩天才放回來。就是一種速度提升幾倍的水下魚x的設計。當然只是理論哈！

沈書記臉色嚴肅起來：小包，你不該就這麼把消息說給我聽的啊！保密條例他們沒有跟你說嗎？下次任誰問話，也不能在說給任何人知道，說明白點，會危及你自己的生命！懂了嗎？

小包低頭回答：知道了！心說，不是看在你是個真正老革命才向你透露點消息嗎？

沈書記說：廠址的選擇，正要徵求你的意見。地址選了兩處，一處在北湖農場那邊，一處在東湖邊上。說著，攤開地圖指給小包看。

小包當然選後者了，沈書記手指指點的地方就是後來的楊春湖那一片，這裡後來建成武漢站，環境好，發展潛力大啊！現在是大片的農田，想徵用多少就用多少，十年八年里還能擴充。

指着這片地方，小包說：現在什麼情況了？進度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着急有什麼用？地皮市裡已經批了，給了六十畝，現在是冬天，過了冬至進了九，制磚廠出不了磚，沒有磚，連院牆也砌不成。農民地里還種着油菜，要等到油菜收穫才能平整地面，你着急我也着急啊！

小包說：廠里出資建個新廠，投資多少錢？

五百萬！機器設備由你去搞，產品出來了才能還款。

小包着急了，說：明年產品出來時，首長還要來視察呢！這麼干不行啊！

沈書記聽說首長要來，也緊張起來：那該怎麼做？

小包說：60畝地，補償一下青苗費，年前把地面推平，道路和排水管道修好，電力線路安裝好，明年開春，修建圍牆，這邊廠房同時建設。現在開始招聘工人，開始培訓，爭取產品在明年61產品下線。

這太急切了吧？沈書記說。

小包說：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你的廠領導班子組建好了沒有？

沈書記說：還沒有頭緒，就沒有開會研究。

小包說：給你個建議，一，由投資方、技術方、再選派一個黨組書記三方組成，先組建一個籌備小組；前期發布一份內部文件，以投資方身份在武鋼系統內部招聘廠長，像各廠領導、車間主任、商業部門經理、學校里的教師什麼的，定一個工作年限、級別限制，要求頭腦靈活善於經營的，大範圍選拔個廠子領導沒問題吧？

第二步，在武鋼系統內部這幾十萬人中招聘員工500名到700名，把政治面貌、身體條件、文化程度要求公開，結合崗位職責、工位技術水平知識水平要求等因素，就很容易招夠員工，可以不給全民制身份，就給個集體制或者乾脆合同制身份，這點在招工簡章里就可以說清楚。然後組織員工崗位培訓，培訓合格的，上流水線，不合格的，只能在工廠里當苦力，做包裝、搬運、清潔、保衛等外圍工作。

沈書記說：這樣搞，你是清閑了，我們的壓力大啊！已經有許多人打招呼要安插子弟親屬了。

小包說：開廠難道是開善堂的？廠里一步一考核，經過檢驗的才是合格員工，只要有才能的不管親疏遠近。叫他們自己想想，還沒有建廠，就想着自己利益，這都是什麼人哪？

沈書記說：你把這些東西搞出來，我們參考着辦，這些條條框框我們想不出來啊！乾脆，你來當這個得罪人的廠長吧？

小包說：程序步驟可以給你整理，廠長還是留給有才能的人吧！我還要上學呢！等我消息啊！我要回去了。

小包步行到生產服務公司，進去找宋廠長。一個女會計帶着小包在車間找到徐書記。徐書記見小包來了，就派人去找廠長，自己帶着小包回到辦公室。

書記給小包倒水，水不熱，小包一口氣喝完，中午那個饅頭已經消化完了，小包感到很餓！

廠長回來了，就說：準備明天星期天去找你呢！你就來了，說說，想好了什麼想法？

小包說：兩件事，一個是私事，我二叔元旦要結婚，沒有婚房，你們看能不能解決？第二件事，最近搞了個設計，是一台洗衣機，咱們廠子拿不下，就交給老大沈書記了。我已經說服沈書記投資500萬建個新廠，剛從那邊過來。他們想任命個領導班子，我要求的招聘個廠長，過幾天就會有文件下來。我的想法是由宋廠長你來擔任這個廠長。目前肯定會有困難，初建新廠嘛！只要頂住人情風，以後就是一條光明大道。

兩個人頓時被一輪狂風暴雨給打得有點發懵，聽說公司要建個新廠，也沒有這麼著急的呀？要建成投產，至少要三年吧？

宋廠長說：我在這裡幹得好好地，不去！

小包說：年前年後把基建完成，同時進行員工培訓，明年六一出產品，這樣轟轟烈烈的事你不想參與嗎？

兩人嚇了一跳。這麼緊張？隨即想起當年創業的大幹快上起來。五個月，還有五個月，就能見到新產品，任誰也是熱血沸騰起來。

宋廠長看了一眼徐書記，說：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你到時遞上一份應聘申請就行了。小包看二人的熱情被激發起來，就降低了語調。二叔那事你們考慮一下！

徐書記問。想住那一片？

最好離我們家近一些，三兩年里有了孩子可以照顧一下。小包坦然說。完全無視廠長的困難。

那好，我們看着給你調劑一下，有房源最好，沒有的話，只能在工人新村那邊了。

小包目的達到，就要告辭。宋廠長說：你等等，和你說一下啊！最近轉頁扇和電飯煲在南方大賣，轉頁扇還出口到東南亞等國了。國內，今年電飯煲被輕工業部選定為推廣優秀產品，領導說還要咱們支持技術，在幾個城市建立新廠呢！

小包知道，自己的專利將會被吞沒了，以後再也沒有這項收入了。就說：等他們的廠子建好，出了產品，咱們的分成就不要再繼續了。好不好？

宋廠長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還是小包深明大義啊！徐書記就說：到那時，宋廠長去了洗衣機廠，新來的廠子會不會認帳還不好說，只能先這樣了。宋廠長從抽屜里拿出個紙包遞給小包，說：這是近期的屬於你的部分，兩萬二千塊，這筆款子是我倆同意私下立個名目給你留下的，沒人知道。你也不要亂說，那樣對大家都不好！

小包接過來，覺得重如泰山，原來是這樣啊！

離開時，小包叫通知一下二叔，叫他下班回家吃飯。

回到紅鋼城，經過菜市場時，趕在下班時間之前，小包買了一兜子菜，準備晚上補償一下肚皮。

家裡媽媽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小包說：等會兒二叔他倆要來，多做些菜。

包媽又忙着整理小包買的魚，小包自己去炒豆腐乾子。包媽的魚還沒有煎好包爸和二叔前後腳就上了樓。小包朝後面看看，問：二嬸呢？

二叔說：她買些菜就回家了，明天咱們一家子全部去她家吃飯。

吃飯時，小包忙着填飽肚子，沒顧上說話，二叔和爸媽說的意思是，二嬸娘家父母同意元旦結婚，唯一的難關就是房子問題，對於住進小包家裡他們父母當然歡迎，你們是一家人嘛！理所應該的。二嬸持反對態度，二叔覺得給哥哥一家添加麻煩，也不想住在這裡，但是，又不想拖延婚事，畢竟31歲了。

還有十多天時間，這事得定下來。需要決定的還有兩件事，一是手錶和彩禮，現在時興移風易俗，新事新辦，不能要彩禮金，但是形式上必須要意思意思。二是婚禮後的酒宴要在蘇玉羅娘家辦，這酒席的席面上肉菜煙酒不能叫人家破費。計算了一下這邊來客的人數，二叔的工友朋友就得兩桌，包爸的朋友同事加上老鄉還有小包的乾爸、朋友，就得五桌，二嬸那邊還不知道多少來客，估計十桌搞不下來，出錢買菜倒是有錢，關鍵是，一次買上百斤的肉，沒有關係，上哪裡搞肉票？

小包終於塞滿了食囊，滿足地和了一小碗魚湯。剛才的話他都聽到了，就是沒有插嘴。最近，他覺得食量大漲，一頓要吃六兩米飯，外加一大碗一毛分量的菜，是劉娟的整整兩倍，自從劉娟加入新時代小組以後，她就和小包這個宿舍的幾個同學在一個飯桌吃飯，這下把小包的三個室友變得紳士許多。

小包說：你們所說的都不是問題，明天去二嬸家，一切聽我的。肉和煙酒的事我來解決，二叔三十多歲了，還是儘快完成任務的好。明天我去借個三輪車，咱們帶點禮物過去，你們只管答應他們的要求，其餘的事情交給我辦。明天上午九點，二叔來這裡集合，別晚了啊！我得寫作業去了。

留下幾個人面面相覷。包媽說：看來小包有辦法！別亂說啊！咱家小包已經去了兩趟北京了，都是坐飛機去的，還是軍機呢！是他乾媽悄悄跟我說的。

包爸說：別胡亂宣傳！這事你要能管，你就不在老家砍高粱了。

二叔看了眼嫂子，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