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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傅庭筠笑着應道,“我們去西大街看燈。”說話丨,她突然想到這些日子阿森一直住在外院不曾到她的屋裡走動,難道她正式嫁進來,他有些不習慣?傅庭筠想着,柔聲問他:“你想不想和我們一起去看燈?”

阿森眼睛一亮,隨即很快地瞥了趙凌一眼,喃喃地道:“我,我不想去?”

怎麼聽着有些言不由衷的味道?

傅庭筠朝趙凌望去。

就看見趙凌面色冷峻地背手站在那裡,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她笑着對阿森道:“你這是怎麼了?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反而和我生分了一樣。”

“不是,不是。”阿森忙道,“我沒有和嫂嫂生分。”他眼睛骨碌碌地轉着,“我,我是想嫂嫂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陳福記的窩絲糖回來?我明天和鄭三哥他們一起去西大街看燈就行了。”

傅庭筠摸了摸他的手,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窩絲糖回來。”

阿森笑眯眯的點頭,明亮的大眼睛彎得像月牙兒,歡快、自由自在的模樣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趙凌扶着傅庭筠上了馬車。

傅庭筠立刻拉了趙凌的衣袖:“你到底給阿森說了些什麼?”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趙凌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我什麼時候和阿森說過什麼了?”

“你還不承認。”傅庭筠瞪了他一眼,“要不然那孩子說話的時候幹嘛看你的眼色行事?你快說到底跟那孩子說了些什麼?”

“我真沒說什麼。”趙凌抵死不承認,又在她耳邊道,“我這幾天天天和你在一起,哪裡空理會別的事。你可不能冤枉我。”一副曖昧的口吻。

傅庭筠才不上當,道:“自己干過的事自己知道你不承認我也不再追究。不過他現在是你弟弟了,你別總把他當小廝似的。還有,等你銷了假回到宮裡,好好打聽打聽,阿森也不小了,總跟着我也不是個事,得找個先生好好的啟蒙才行,不指望着他中舉人做進士,可怎麼也要做個生員到時候哪怕是做買賣、種田也有幾分底氣。”

“知道了。”趙凌有些氣餒地道,“我會去問問先生的。

傅庭筠抿了嘴笑。

趙凌多半是想和自己單獨在一起,所以才生出這些事來的。

她就在趙凌的面頰上輕輕地親了一口,羞澀地道:“我們去看花燈去。”

趙凌被這下親的立刻恢復了元氣似的,精神一振,把傅庭筠摟在了懷裡。

傅庭筠忙道:“我們等會可是要去看花燈的,你要是把我的妝容弄壞了,我因此被人指指點點的,我就再也不同你出去了。”

趙凌訕訕然地笑,果真就只間乖乖地抱着她。

傅庭筠心裡還有些不放心撩了車窗帘子朝外望,指了路邊的牌樓:“這是哪裡?”

趙凌本就是帶她出來玩的,見她感興趣,自然樂於為她解答,湊到車窗前看了一眼,道:“這是雙碾街牌樓。”

那趕車的見趙凌答的簡單,忍不住道:“太太所不知這雙碾街連着朝陽門大道,所以在這裡立了個牌樓,往東就是朝陽門大道,往西,就是雙碾街。說起雙碾街,還有個典型。話說當年前朝有戶姓陳的人家,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叫大碾,小的叫小碾”那車夫娓娓道來,像說書似的,聽得傅庭筠津津有味,還不是問上兩句,車夫談興更濃,一路走來,說完了大碾街,說明照坊,說完了明照坊,說安樂堂,加上言詞幽默,把傅庭筠逗得哈哈大笑,不時問趙凌:“你聽見沒有?”

趙凌就笑着點頭應“聽見了”。

傅庭筠又會支了耳朵聽那車夫講。

趙凌望着傅庭筠因為大笑而顯得紅撲撲的臉龐,只覺得心裡十分的快活。

能讓阿筠這樣的開心,他的生活才會圓滿無缺吧!

遠遠的,已經能看見西大街的火樹銀花。

車夫把車停在了路旁,笑道:“爺,太太,已經走不動了,只能勞煩您逛進去看看了。”

趙凌扶着傅庭筠下了馬車,用各色花燈堆砌而成,比足有蓬萊閣還要高的璀璨燈樓,不時在夏空中炸開的五彩繽紛的煙花,打扮光鮮,嬉笑着從他們身邊三五成群走過的男女老少,雖然還沒有進入西大街,但京都燈市的熱鬧喧囂,宏偉壯觀已可略窺一斑。

傅庭筠興奮起來。

趙凌已牽了傅庭筠的手:“跟着我,小心別走丟了。”

“嗯!”傅庭筠不住地點頭。

綃紗糊的兔子燈,馬皮做的走馬燈,玻璃做的八角燈,白絹做連珠燈......讓擠在人群中的傅庭筠看得目不暇接。

眼前突然冒出用油紙包的炸豬耳朵來。

“給,連吃邊看。”趙凌笑望着她,又道,“可看中什麼燈了?我們等會買一盞回去。”他們再在可不比在張掖的時候。

自從買了這宅子,又是成親,還要養活一大家子的人,從前趙凌是單身,現在成了家,還有些必要的應酬和人情客往,能省一個就是一個吧!

傅庭筠搖了搖頭:“等我看中了再和你說。”

趙凌不疑有他,笑着點頭,抬眼看見買一個圍滿了人的賣山楂水的攤子,又笑道:“你站在這裡不要動,我去給你買杯山楂水。”不待傅庭筠應付,擠到了攤子前。

傅庭筠笑盈盈地站在那裡,突然覺得這嘈雜的人群,擁擠的街道在她的眼裡都是這麼的可愛。

待到趙凌買了山楂水出來,她拉着趙凌到了一個賣小飾物的攤子前買了根男子用的桃木簪送給趙凌:“雖說便宜,可寓意好,做工古樸自然,帶着大智藏拙的味道。”

桃木有避邪之意。

趙凌低了頭:“你給我簪上。”

傅庭筠插下他頭上的竹簪,插了桃木簪。

趙凌拉了她的手:“走我看到個猜燈謎的攤子看我為你贏盞燈。”

傅庭筠眼角眉梢都蕩漾着盈盈笑着,隨着趙凌往攤子上湊。

還果真讓趙凌贏了盞白絹上畫著花間四君子的瓜形燈。

“到時候我們可以掛在床頭上。”傅庭筠喜滋滋過接了,小心翼翼地提着,生怕被人群給擠壞了。

兩人就這樣說說笑笑,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的,一直玩到傅庭筠打起哈欠來,趙凌這才拖着傅庭筠出了西大街。

到了停車的地方卻沒有看見車夫。

兩人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趙凌見傅庭筠又打了幾個哈欠對那車夫心中生怨,道:“明天得和那車行的掌柜說說,怎麼也要扣他一半的工錢。”

西大街還人滿為患,想必那車夫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出來,也去瞧熱鬧了。

“我看扣工錢就算了。”傅庭筠笑着,眼底露出些許的狡黠,“要不,我們走回去吧?到時候讓那車夫一陣好找,豈不更妙?”說著,腦海里浮現出車夫找不到他們而焦頭爛額的樣子不由一陣嬌笑。

趙凌見她高興,自然是依着她。

萬一阿筠走累了,叫輛車就是了。

他思忖着,藉著傅庭筠手中的燈光,兩人慢慢地往回走。

傅庭筠說起自己小時候逛燈會的事來:“曾經有親戚家的孩子丟失過,修竹背着我,周升背着五堂姐槐生背着六堂姐,家裡護院把我們圍在中間,當時看到那滿街的花燈覺得是銀河落到了地上,震驚得都說不出來話呢!當時五堂姐笑話我,說不過是街邊各家的鋪子奉了父母大人之命全都掛上了花燈而已,我就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是到了西安府,看到滿街的花燈,還不連口水都要流出來。”她說著,露出回憶的愉快,“沒想到我長大了,會到寓居京都,還能有幸目睹京都的花燈!”

趙凌滿臉是笑的望着她。

傅庭筠就問他:“江南的燈會也和這一樣嗎?”

“不一樣。”趙凌柔聲道,“雖然各家各戶也都會掛了花燈,大戶人家也會出資搭燈樓,但多半搭在湖邊,湖水裡的燈樓和岸邊的燈樓相互輝映,在滿天的星光照應下,到處是星星點點,雖然漂亮,卻顯得婉約,不像京都,街道寬敞,整條街都是的花燈,每隔幾步就有個燈樓,氣勢磅礴,顯得大氣。”

“京都畢竟是皇城,天下腳下,京畿重地。”傅庭筠點頭,想到趙凌不太喜歡江南,又問起朔平府來,“過八月十五也辦燈花嗎?”

“朔平貧脊,家父在任的時候沒有舉辦過燈會,”趙凌道,“不過那裡有種用糖做餡的月餅,當地人會把它貯存罈子里,到了過年的時候,拿出來做禮盒走親戚。”

“那朔平還有什麼風俗?”傅庭筠感興趣地道。

“你讓我想想。”趙凌笑道,“時間太久,我也記得不是十分清楚了......”

路上雖然有馬車經過,卻都是坐了人的,兩人邊走邊聊,看到了雙碾街的牌樓。

傅庭筠不由長長地鬆了口氣。

趙凌這才驚覺自己的疏忽,忙道:“累了吧?要不要歇會再趑?”

“不用了。”傅庭筠搖頭,“拐過個彎就到了。”說著,加快了腿步上了雙碾街,腳有點軟,手上的燈籠也就晃了晃,本已強弩之末的燭光在風中搖晃了幾下,化成一縷青煙,四周暗了下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她不禁嘀咕了一聲,卻被趙凌聽得一清二楚。

他想了想,突然上前幾步,半蹲在了傅庭筠的面前:“來,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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