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陳留失陷

話說曹丕領軍絕早攻城，恰逢張遼、吳質、臧霸酒醉難醒，陳留軍並未得到投降的命令，自然拚死抵抗。

曹軍志在必得，攻勢猛烈，城上城下一片慘烈。張遼終於被軍士搖醒，聞言大吃一驚，連忙死拽起吳質，兩人惶急打馬往城頭上趕來，必須要儘快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

城頭上已亂成一鍋粥，張遼氣吞丹田，喝令守城軍將停手。曹軍趁機湧上城頭，吳質一眼看見攻上來的曹軍中，一身短打的先鋒小將劉若就在其中，忙排眾而出道：“劉若將軍聽令！”

可惜雙方都已經殺得眼紅，哪裡停的下來，劉若忽見軍師吳質滿頭繃帶，在陳留軍中大呼小叫，還以為是招呼自己快去救援，大吼一聲，揮刀向著吳質處殺了過去。劉若這一帶頭，曹軍立刻跟在他身後，拚命沖入陳留軍大隊，兩邊再度大打出手，氣的吳質奪過一柄腰刀，就要往上沖。不料張遼早已拔刀沖了上去，卻是邊推開人群邊下令：“全體城頭士兵，立即退下城中結陣！”

城頭上的士兵立刻一片嘩然，但主將的命令不敢違抗，殿後的部隊先沿着走道漸漸退了下去，城頭上漸漸都是湧上的曹軍，最後連一小撮奮力抵抗的陳留軍，也紛紛退了下去。此時殺的一臉血紅的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等偏將紛紛圍攏過來，到了張遼身後結陣。雖然個個還都是拔出兵器、嚴陣以待，但知道必是有事發生，都等着張遼的命令。

吳質眼見張遼撲了上去，城頭上漸漸只剩下洶湧爬上來的曹軍，也一時間無法將張遼已經有意投降的事情傳達下去。此刻劉若已經撲到張遼面前，舉刀就砍，張遼本來只想交談，一個搓手不及，被刀鋒侵入，只覺的肩膀一陣火辣，連忙舉刀相迎，當的一聲響，鮮血立刻順着右肩流了下來，還好只是皮外之商。

劉若一招得手，更是不依不饒，使開渾身本事，一刀接一刀砍了過去。後面的曹軍也紛紛過來助攻，張遼根本來不及搭話，只好奮起抵抗，保住自己不被一刀砍死。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六將見張遼受傷，一個個眼睛都紅了，一併湧上來大打出手，六將武藝在曹軍之上，兩撥人又打了個平手。

曹性不解為何張遼要將部隊撤走，只感覺越打曹軍人越多，邊打邊大吼道：“全軍上城來作戰！”曹性的嫡系聽到召喚，紛紛回頭撲了上來，就要加入混戰，吳質感覺大事不妙，也只好奮不顧身，從刀劍叢林里硬硬鑽了過來，叫道：“劉若，快快住手！張遼已降曹！”

張遼武藝，本在劉若之上，只是苦於並不想傷害劉若，再加上周邊都是曹軍，所以打的是苦不堪言。眼見身後六將也已經打了起來，害怕事情再次鬧大，百忙中用盡全力掃開劉若，隨即一個高高的倒空翻，欲要退出戰場再說，卻不料空翻的身體下，竟然見到一支長長的鐵箭，擦着自己的戰袍飛了過去。

張遼的眼珠子瞬間瞪了老大，可是在空中如何又能借力，身體不由自主與鐵箭擦身而過，等他堪堪落地，眼睜睜看着鐵箭一箭射入了劉若咽喉。

這一下事出意表，兩邊頓時瞬間集體獃滯，等劉若的手下反應過來，劉若早已血流如注，直挺挺往後便倒。衝上去的吳質瞬間呆愣愣站在原地，猛回頭見曹性手中那把長長的強弓，已經又搭上了一支長箭，對準了他的後心。

張遼瞬間石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聽曹性怒喝道：“曹軍聽了！誰再上前一步，我就滅了你們的軍師！”

張遼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兩隻腳如同釘在地下，再也動不得分毫。吳質也不敢稍動，拿眼睛看着張遼喊道：“文遠將軍！這是何意？”

張遼聞聽，渾身一個篩糠，扭頭見曹性仍然舉着強弓，雪亮箭尖直指吳質，心中驚駭，一個巴掌扇了過去道：“曹性你竟敢違抗我軍令！”

張遼早下過軍令，不得對曹軍將領以上人物實施暗箭，不料曹性見張遼後退，還以為劉若要傷張遼，急切間摘雕弓、抽鐵箭一氣呵成，射出無與倫比的一箭。沒想到張遼不但不感激，還反過來抽了他一個嘴巴，這個心理上實在反轉不過來，大怒下愣在當場，臉色騰的爆紅起來，手中鐵箭差點脫手而出，兇巴巴看着張遼的眼神，言外之意是要個說法。

張遼情急之下眾目睽睽打了曹性，這一下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終於隱隱約約明白張遼用心。此時，老成持重的魏續走了過來，將曹性的弓箭緩緩奪了過來，當眾說道：“文遠，有何命令，現在請一併告知。”

張遼有心要說出火線歸降的話，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口，曹性以下是否甘願，也還是未知之數，這一回傷了曹將劉若性命，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吳質見曹性的弓箭已經離手，終於扔了刀緩緩走了過來，此時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卻是城頭上沒了守軍，曹軍攻城車已經到了城門外，開始轟擊厚重的城門。這一聲巨響震動眾人，吳質大聲喝問道：“文遠將軍！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間！”

張遼再也綳不住，看了一眼身後的眾兄弟，終於單膝跪下道：“文遠願降！”

眼見張遼跪倒，身後的并州將領無不呆在原地，魏續第一個反應過來，也跪下道：“願降！”

隨即武器落地的聲音漸漸響成一片，并州軍呼啦啦跪倒一地，只剩下曹性傻乎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吳質扯過一面白旗道：“速速吹響投降號角！”

吳質拿了白旗，到了城垛處揮舞，以便示意城下曹軍陳留已經投降。城下曹軍仍然密集攻城，哪裡看得見什麼白旗。投降的號角嗚嗚嗚吹了起來，吳質命劉若手下將除了張遼在內的降將都看管起來，只綁了傷人的曹性，然後命人帶着去將守軍全部繳械接管。劉若部下恨不得手刃了曹性，但吳質嚴詞之下，卻也不敢造次，偷偷毆打幾頓在所難免。

眼見城內一團亂麻，吳質命人清開道路去開城門，迎接曹軍入城。隨即大軍湧入，竟然直奔民居開始殺人放火，此是曹軍慣例，也是曹操定下的規矩，凡是不投降抵抗的城市，破門後就是一番屠戮，陳留不幸也沒能倖免。

張遼眼見陳留百姓生靈塗炭，眼睛差點沒紅的掉血，心中懊惱這一頓酒竟然喝出如此結局，真是悔恨無極，恨不得自殺謝罪。可惜曹軍如狼似虎，沒了軍隊如何抵擋的住？還幸虧吳質拚命阻攔，才稍稍保留了一些完整的建築，將逃難的陳留百姓安置，也保住了許多糧草輜重。

如此昏天黑地過了一日，陳留城破投降的消息，終於傳到了曹丕耳朵里。曹丕大喜之餘，在紅羅傘蓋之下，與司馬懿一同乘馬，施施然走進城門。城邊跪了一眾將領，曹丕第一個看見繃帶纏臉的吳質，打馬上前道：“軍師無恙乎？”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