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怒火中燒
話說陳留城破，張遼喝酒誤事，本是與吳質約定好的風光體面的獻城，變成了曹丕大舉攻城攻陷陳留，曹性還殺了曹丕一員風華正茂的先鋒小將，這勝敗之間的待遇，實在是差距太大，張遼的心情難以言表，現實實在是令人目瞪口呆。
張遼的心情，可以說是差到極點，自縛了雙手，跪倒在城門口迎接曹丕入城。紅羅傘蓋之下，曹丕頂盔摜甲，血色征袍獵獵作響，騎着一匹神駿的大灰馬，自城門昂然而入。駿馬先到了吳質面前，吳質面色難看，作了一個深揖，迎接自己的主子。
張遼就跪在吳質旁邊，眼見曹丕的馬蹄在地下刨着深坑，知道它的主人心情也必然暴躁。劉若的屍首就在不遠處的地上用白布苫蓋着，本來就損失了不少兵將，給曹丕留了一個陳留拚死抵抗的印象，若是再看到劉若屍首，能不發火才怪？到時候自己這顆項上人頭，恐怕就要挪位。
曹丕令吳質起身，問道：“軍師失手被擒，本將心中惴惴，一夜不能安枕。將士們都是準備了一夜，凌晨就起兵來救軍師。今看到軍師無恙，本將心中甚是安慰。”張遼明白，一切還要看吳質怎麼說，自己這些人是生是死，恐怕都在吳質這張嘴上。
吳質此刻也是滿嘴苦澀，若是說出自己喝酒誤事，恐怕也是個死罪。但是若要隱瞞真相，就要冒着將來被曹丕發現的風險，到時候失去曹丕信任事小，恐怕也會性命不保。
吳質心中打鼓，看了看臧霸不在視線之內，權衡了許久，再也不敢延誤，當下開口道：“中郎將對屬下的愛護之心，屬下感激不盡。自從昨日被文遠將軍生擒，小的也抱定必死之心，絕不辜負陛下對我的厚愛。”
“昨日晚間，張文遠將我和臧霸提審，假作宴請，實為徵辟，被小人和臧霸都嚴詞拒絕。小人拒絕之後，張文遠問起曹丞相人物如何，又問起中郎將人物如何，小人見他頗有深意，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的張遼連連點頭，臧霸將軍又與他拼酒，意圖將他灌醉後說服張遼不戰而降，張遼酒後已經點頭同意，約定明日午間歸降。吾與臧霸心中甚喜，也放開酒量相勸張遼，意在將來文遠能成為公子臂助。不想張遼酒量甚宏，一直喝到半夜三更，三人竟然都醉倒不省人事。”
“因消息未曾散布出去，文遠還沒來得及通知部下舉城投降的時間。沒想到中郎將兵貴神速，張遼未來得及舉城投降，就已經打了進來，等文遠和我醒來，立刻上城牆阻止張遼軍防守，雖然最終成功，但還是造成了一定的損失。請中郎將治屬下貪杯誤事之罪！”
吳質這番話基本屬實，只是誇大了自己勸降張遼的功勞，好讓曹丕不至於馬上大開殺戒。曹丕聞言，眉頭漸漸展開，瞟了一眼張遼，用馬鞭指着劉若屍體道：“劉若被誰所傷？”
吳質不敢隱瞞，指了指綁在後面的曹性道：“乃是偏將曹性。”
曹丕哼了一聲，咕噥道：“居然是曹氏之人。”轉頭吩咐道：“仲達，你可帶人打掃戰場，安撫居民。最重要派人去接收官渡渡口，打掃戰船，準備渡河事宜。其餘人等，都帶到城主府細審。”
曹丕把馬兒一轉，帶着護衛呼啦啦沖向城主府，竟然沒有再理會吳質，這讓作為曹丕好友的吳質頗為尷尬。吳質一把拉起張遼，恨恨道：“文遠，你這頓大酒真是害人不淺。”
張遼也滿臉苦相道：“何嘗不是呢，在下也是受害者啊。還望吳大人體諒我早有投降之心，美言饒了曹性性命。”
吳質微微搖頭道：“你沒看見公子剛才對我的態度？怕是在這件事上還在怪我，我若是說多了，恐怕也是自身難保。”
一行人被押送到城主府，直到曹丕梳洗完畢，方才將眾人提審。曹丕的面色好了很多，又給吳質設了一個專座，態度上明顯比剛才好了很多。見吳質率先走了進來，微笑着溫言道：“季重，不必客套，快快請坐。”
吳質見曹丕恢復常態，連忙拱手就坐，正要說話，曹丕搖手不許。吳質悶悶的坐下，見曹丕
道：“先讓臧霸這廝上來。”
原來曹丕到得城主府，迎頭撞上臧霸酒醒，正拉着一匹劣馬準備去城門。一眼看見曹丕，大喜連忙跪下行禮，曹丕已知他醉酒之事，理也不理沖了過去，臧霸也已隱約知道城頭大戰之事，只好在外等候。
臧霸入內，吳質擔心臧霸粗魯，說的過於直白，讓曹丕更加不爽。於是先站起身迎接道：“臧霸將軍，可將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和中郎將彙報一下。”說罷使了個眼色。臧霸雖然智力不高，但也知道怎樣說責任會小一些，剛要施禮，曹丕痛罵道：“臧霸，你這個豬頭知罪否？”
吳質嚇得一屁股坐下，臧霸連忙趴在地下道：“屬下有罪，請中郎將責罰！”
“你說你熟悉陳留地理人物，讓你做我曹軍先鋒，沒想到你未戰魯莽，被張遼偷襲得手。損我士兵、折我銳氣，該當何罪！？”
臧霸也知道無從辯解，連聲道：“死罪！死罪！”磕頭於地，不敢抬頭。
曹丕怒火中燒，越說越怒，倉朗朗拔出腰刀怒道：“既是死罪，以為我不敢砍了你的頭嗎？”
吳質見大事不妙，連忙起身跪下勸道：“臧霸有罪，但前鋒損失不大罪不至死，其利用舊日關係，勸降張遼也算有功，請將軍息怒！”城主府內雖然沒有司馬懿，但還有不少隨從，見吳質跪下，也都跪下求情。
曹丕瞪視臧霸良久，終將鋼刀狠狠收了歸鞘，道：“死罪可免，活罪難容。免去你先鋒將職務，且去輔佐司馬仲達，到官渡港收編并州部隊，整訓後以觀後效。去吧！”臧霸糊裡糊塗，被免去了先鋒官，只好鬱悶退出，去找司馬懿請示去了。
臧霸去後，曹丕又命將降將去了盔甲，全體帶上來。為首正是張遼，雙手仍然被綁，低着頭走了上來。其餘魏續、宋憲、侯成等人也都陸續綁了上來，最後一個正是五花大綁的曹性。
曹丕見張遼雖然衣衫狼狽，但仍然一臉正氣，形象英俊儒雅，不由得也升起幾分愛才之心。用刀把敲了一下桌子道：“我天兵到此，張文遠你為何偷襲我軍，還要率軍抵抗？”
張遼跪下道：“吳軍師知我心，早有降曹之意。只是部下不服，又要在將軍前賣弄些本事，以獲得進身之階。沒想到弄巧成拙，張遼有罪。然張遼久慕曹氏恩義，降曹之心堅定，請將軍體察。”
曹丕微微點頭，張遼見曹丕神色好轉，想着為曹性爭取一下，繼續道：“吾屬下素來跟隨於我，都是義氣深重之輩，今晨誤傷貴先鋒小將，都是一場誤會，還請中郎將明察。”
曹丕臉色立刻一黑，將手中刀一橫，指着曹性道：“此人殺了劉若，死罪難免。張遼，若是你真心投降，我命你手刃此人，你可願意？”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