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靈前賭約
話說楊修在靈前將夏侯稱一刀削斷了喉嚨，此刻面對曹丕的目光，卻也是噤若寒蟬。曹丕一聲德祖，叫的楊修心肝微微一跳，硬着頭皮走到曹丕面前。
曹丕目光幽幽，看着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學士。楊修是楊震的玄孫，楊彪的兒子，出身世代簪纓之家。人稱“自震至彪，四世太尉”。現在名義上還是大漢的朝堂，天子就在曹操這裡落腳，所以曹操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若是就此殺了楊修，恐怕會引發朝堂動蕩，自己的老爹也不會放過自己。
就在楊修被看得心裡發毛的時候，曹丕的手終於從劍柄上放了下來，忽然親熱的拍了拍楊修的肩膀，說道：“德祖，且聽我一言。”
楊修茫然點了點頭，也不敢抬頭看曹丕。曹丕緩緩道：“德祖今日所為雖然魯莽，但卻是大快人心，連我也能體會到德祖對曹家的忠心耿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祖父和大哥的慘死，若是將來天命對俺家有所依歸，曹氏必然不會虧待了你。”
這句話語帶雙關，不會虧待了你也可以代表會秋後算賬收拾了你，楊修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不由得點頭稱是，口稱“惶恐”。曹植微微奇怪，楊德祖一向膽大包天，今天卻彷彿是有些腳軟，卻不知自曹昂死後，曹丕作為現實中的曹家長子，已經自帶了幾分威權。這幾分威權讓平日傲嬌無比的楊修，也自然多了幾分敬畏。
曹丕說罷，再也沒有興趣看楊修的表演，轉身對着驚慌失措的夏侯衡一番撫慰。夏侯衡畢竟為人老成持重，不像夏侯娟小妹那樣性如烈火，並不敢多言，自稱有罪，只請求曹丕賜予夏侯稱的完整屍體，請求葬於家族墓穴。得到曹丕允准後，夏侯衡招呼自家人為夏侯稱收屍，就此告別離去，又遣人去尋找夏侯娟不提。
再說曹丕安撫夏侯衡已畢，現場眾人多有告辭散去者。曹丕兄弟三人理當守候靈堂，因此一身素衣白帽，按次序蹲在在靈堂之上。沉默良久之後，曹丕終於打破沉默，謂曹彰曰：“三弟！前線戰事，究竟如何？”
曹植也投過來關切的目光，畢竟現在是戰時，軍功為重。曹彰道：“楊奉、韓暹雖然授首，可恨那個老鬼袁術，縱容手下劫掠，才造成家族損失慘重。父親這次已經下定決心，不斬了袁公路這顆狗頭，絕不收兵。”
曹丕微微點頭，曹彰繼續道：“目前，重兵都集結在前往袁術老巢洛陽的道路上，至於兵分幾路，想必父親也有所打算。據我所知，洛陽南側一帶必然會有大規模的會戰，所以父親難以分身，連祖父大人的葬禮也不一定能夠及時參加。”
身後的司馬懿和楊德祖都是聽得不以為然，這曹彰武力雖強，智力卻是一般，怎麼能夠準確揣摩曹操的心意。恐怕對曹操來講，是故意將這靈堂留給曹家三子發揮，為他們爭奪儲位開闢了第一個戰場。
曹植彈了彈腰間寶劍，嘆了口氣道：“真想跨上馬背飛奔上前線，也好領一路奇兵，為父親分憂。”
曹丕搖頭道：“四弟啊，你打仗的經驗太少，若只是勇武向前，有一個老三就夠了。”說罷敲了敲腦殼子道：“如今天下，雖然曹家佔據中原正朔，但北有關羽、袁紹，南有孫策、黃忠，西面還有強大的青龍軍。若是他們趁火打劫，恐怕父親這場仗還沒打完，根據地卻要受到敵人的威脅啊。”
曹植雖然不會打仗，但腦子可不笨，剛才只是有感而發，聽曹丕分析天下形勢，試探道：“左右無事，何不暢想一下，若是二哥來統一這個紛亂的天下，又該當如何進行？”
這個話題雖然很大，但曹丕日常和司馬懿談論天下，對這件事不知道推演過多少回。於是欣然道：“袁術居中佔據洛陽，周邊勢力無不欲除之而後快。但誰也不願率先動手，以免成為眾矢之的。如今老天爺給機會，正是咱們奪取洛陽的大好時機。但牽一髮而動全身，首先咱們要防的，是袁術去向他的弟弟袁紹求救。”
曹彰聽說驚訝道：“袁紹被青龍軍關羽打壓，又被公孫瓚南北夾擊，早已奄奄一息，勢力只不過一城而已，怎麼可能再鹹魚翻身？”
曹丕搖頭道：“老三，你好好動動腦子，袁術雖然是塊肥肉，但和咱們曹家的地盤相比，誰更肥沃？”
曹彰想也不想道：“青州兗州都是沃野千里，士民殷富，洛陽幾次遭到劫難，早已油盡燈枯。怎麼可以與我們經營已久的家園相比。”
曹丕道：“正是。所以在周邊群狼眼中，曹家才是一塊肥肉，無不虎視眈眈。若不是我黑甲軍打遍天下無敵手，再加上結盟不易，恐怕早就被周邊勢力群起而攻之。”
曹彰聞言點頭口稱受教，但還是問道：“那麼我們擔心袁紹什麼呢？”
曹丕點頭道：“袁紹雖然奄奄一息，但若是袁術、袁紹兄弟以洛陽為餌，聯合青龍軍周不疑、關羽，從鄄城、鄴城兩路出兵，則我陳留郡、泰山郡均是危在旦夕。大本營若是動搖，父親又怎麼能不收兵回營？”
曹彰這才微微點頭，曹丕再道：“你我兄弟三人在此，都上不得前線。想要幫助父親，必須帶兵守住城池，你我何不在此立下賭約？”
曹植也來了興趣，立刻道：“什麼賭約？”
曹丕道：“你我三人等喪事告一段落，立即北上，各自去守住一城，看誰能抵擋住袁紹和關羽的聯軍，如何？若能成事，父親再無北顧之憂也。”
曹彰、曹植明白過來，不由都大聲叫妙，曹彰擔心道：”算計是好算計，父親那邊未必允准，奈何？“
曹植卻道：“既然是賭約，若是誰輸了，沒守住，該當如何懲罰？”
兩人各持一問，曹丕微微一嘆，搖頭說出一番話來，兄弟三人將來分崩離析，終於從此時開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